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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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的朱漆大門在暮色中如同一塊凝結的血痂。李慶陽貼著斑駁的宮牆移動,每一步都精確踩在枯葉最厚處,靴底陷入腐殖質時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很快被遠處巡更的梆子聲掩蓋。追兵的腳步聲始終保持著固定距離,就像一群經驗豐富的獵人在驅趕獵物走向陷阱。
青龍劍在鞘中不安地震顫,頻率與李慶陽急促的脈搏奇妙地同步。當他靠近西側那口纏著褪色紅綢的枯井時,劍身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驚起簷角幾隻昏鴉。井沿上的紅綢在晚風中飄動,像一道結痂多年卻仍未愈合的傷口。
"有人嗎?"李慶陽壓低聲音問道,喉間的血腥味讓他想起三天未進滴水。井壁上的苔蘚在暮光中泛著詭異的青色,讓他想起徐婉玉化的手臂。
井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接著是沙啞的咳嗽。"李...大人?"這聲音像鈍刀刮過生鏽的銅鑼,卻讓李慶陽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確實是徐婉的聲線,但比記憶中低沉嘶啞,仿佛聲帶被滾油燙傷過。
枯井內壁的磚石錯落排列,形成天然的階梯。李慶陽攀爬時注意到磚縫裏嵌著細小的青銅片,每片都刻著北鬥七星的圖案。越往下爬,空氣越潮濕陰冷,帶著地底特有的黴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腥甜,像是陳年的血漬混著銅鏽。
井底比預想的寬敞許多,竟是一間丈許見方的石室。牆角蜷縮著的人影在黑暗中輪廓模糊,唯有右臂泛著玉質光澤。當李慶陽的火折子照亮那張臉時,他呼吸為之一窒——確實是徐婉的麵容,但左半邊臉已經玉化,晶狀體的左眼中跳動著青色火苗。
"別碰我..."徐婉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水底傳來,脖頸上的青銅項圈隨著呼吸明滅不定。鎖鏈另一端深深釘入井壁,鏈子上刻滿與青龍劍相似的符文,在火光中泛著血色的反光。"玉蟬在啃噬我的魂魄..."
李慶陽的指尖在距離她肩膀半寸處停住。即使隔著這段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就像觸摸寒冬的劍刃。徐婉突然劇烈顫抖,玉化的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血管,那些青色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慕容姐妹...騙了你..."她的嘴唇開合間露出玉化的牙齒,"她們是國師培育的..."鎖鏈驟然繃直,將她拽倒在地。李慶陽揮劍斬向鎖鏈,火花四濺中鏈子紋絲不動,反而讓徐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她的玉化部分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青色黏液。
井口突然落下七盞青色燈籠,排成北鬥形狀懸浮在半空。燈籠紙上浮現血字:"子時三刻,紫宸殿前"。最末一盞燈籠突然爆裂,飛出數十隻玉蟬直撲徐婉麵門!李慶陽橫劍格擋,玉蟬撞上劍刃紛紛炸裂,每一隻都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在混亂中,徐婉突然扯開衣襟。李慶陽倒吸一口冷氣——她胸口嵌著半塊玉玨,正是"搖光玨"的另一半!玉玨周圍的血肉已經玉化,與正常皮膚形成猙獰的分界線,像一塊強行嵌入活體的異物。
"拿去吧..."她抓住李慶陽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觸感如同摸到冰封的屍骸,李慶陽能感覺到玉玨在皮下微微顫動。"我撐不到...九星連珠了..."她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胸膛,動作快得不像將死之人。指甲劃開玉化皮膚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硬生生將玉玨挖了出來。
詭異的是,傷口沒有流血,反而滲出粘稠的青色液體。玉玨離體的瞬間,徐婉全身玉化速度暴增。她將染血的玉玨塞進李慶陽手中,嘴唇快速開合:"銅雀台...玄武鏡...照見..."最後一個字凝固在空氣中,她徹底化為青玉雕像,姿勢定格在向前遞出玉玨的瞬間。
井口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李慶陽將兩半玉玨拚合,缺口嚴絲合縫。完整的"搖光玨"突然青光大作,在井壁上投射出皇城立體圖。圖中標注著七條密道,全部通向紫宸殿下方的九星祭壇。其中一條密道的入口,赫然就在這口枯井下!
玉光熄滅的刹那,井底突然塌陷。李慶陽隨著碎石墜入深淵時,恍惚看見徐婉的玉像嘴角微微上揚——那絕不是人類能做出的表情。墜落過程長得反常,足夠他數清井壁上閃過的七組星象圖案。當一雙冰冷的手接住他時,李慶陽意識到自己正落入某個精心設計的局中。
黑暗中亮起七對青色光點。七個戴青銅麵具的侍衛同時摘下麵具,露出與李慶陽一模一樣的臉。"李大人,請更衣。"他們的聲音如同回音重疊,捧出的紫色官服上,北鬥七星圖案中的開陽星位置綴著青銅紐扣——形狀與他懷中的開陽匙完全吻合。
李慶陽的劍尖在距離"皇帝"咽喉三寸處凝滯。不是出於猶豫,而是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了他的手臂——就像千百根蛛絲纏住手腕,越是用力越是難以動彈。龍椅後的屏風轟然倒下,露出後麵巨大的星象儀,儀器中央懸浮的幹屍讓李慶陽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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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穿著龍袍的幹屍四肢被青銅鎖鏈固定,胸口跳動的青色心髒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在寂靜的祭壇上如同戰鼓。幹屍的麵容雖然幹癟變形,但眉宇間的威嚴與李慶陽記憶中先帝的畫像分毫不差。
"這才是...真正的陛下?"李慶陽的劍微微顫抖。三年前先帝"駕崩"時,他作為邊關守將未能回京吊唁。如今看來,那場國喪根本是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幹屍突然睜眼,渾濁的眼球轉向李慶陽,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皇帝"摘下麵具,露出青銅鑄就的麵容:"李愛卿何必驚訝?"金屬質感的聲音突然變成先帝溫厚的語調,"先帝自願成為龍脈容器,這份犧牲成就了今日盛世。"青銅麵孔浮現出詭異的微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結構。
青龍劍突然紅光大作,劍鋒自行轉向,直指星象儀中的先帝幹屍。李慶陽恍然大悟——這不是先帝真身,而是用遺體製成的傀儡!他假意順從地垂下劍尖:"微臣愚鈍,請陛下明示。"同時暗中觀察四周,發現徐婉三人的站位恰好封住了所有退路。
"很好。皇帝"滿意地點頭,打了個響指。徐婉三人立刻起身,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李慶陽注意到她們脖頸後都有細小的玉蟬紋路,在發絲間若隱若現。星象儀緩緩移開時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響,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
階梯兩側立著的青銅人像讓李慶陽脊背發涼——全是曆朝曆代的名將重臣,每個雕像的表情都凝固在極度痛苦的瞬間。父親李肅的雕像被單獨放置在轉角處,右手捧著的青銅鏡邊緣刻著"玄武"二字。當李慶陽假裝整理衣冠靠近時,鏡中突然浮現父親的麵容!幻象中的李肅嘴唇翕動,口型分明在說:"劍鞘...開陽..."
"李愛卿對令尊的雕像很感興趣?皇帝"青銅眼珠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徐婉立刻擋在李慶陽與雕像之間,玉化的右臂泛起青光。她的眼神空洞,但指尖卻在"皇帝"視線死角微微顫動,像是在傳遞某種訊息。
階梯盡頭是個巨大的球形空間,頂部鑲嵌的夜明珠組成浩瀚星圖。地麵刻著的九星連珠陣法泛著血光,每個星位上的青銅柱都纏著鎖鏈。中央柱子上綁著的王耀武複製體突然抬頭,胸口的空洞裏,半顆青色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劇烈。
"開陽星位,請李大人入列。皇帝"指向東北角的柱子。李慶陽發現其他七根柱子前都站著朝中重臣,他們眼神空洞,胸口透出青光。唯獨搖光星位的柱子空著——那裏畫著一個玉蟬圖案,大小與他手中的搖光玨完全吻合。
地麵突然震動。頂部的星圖中,九顆主星開始移位,逐漸連成一線。陣法邊緣升起青色火焰,形成環形火牆。"皇帝"張開雙臂,聲音因興奮而扭曲:"九星連珠,龍脈逆轉!"他的青銅身軀開始溶解,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玉蟬。
徐婉三人突然撲來!李慶陽揮劍格擋,卻發現她們的目標是懷中的開陽匙和搖光玨。慕容芷的指甲暴漲三寸,劃破他的官服,露出裏麵的青龍劍鞘——鞘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與開陽匙相同的符文。這個發現讓李慶陽靈光乍現。
"原來如此!"他猛地將劍鞘砸向地麵。開陽匙自動飛入鞘上的凹槽,青龍劍與劍鞘合一的瞬間爆發出刺目金光。光柱直衝穹頂,衝散了陣法邊緣的青火,星象儀中的先帝幹屍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不可能!皇帝"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尖叫,青銅麵容層層剝落,最終露出北燕國師青玉材質的骷髏頭骨。星象儀中的幹屍突然發出真實的人聲:"慶陽...斬...龍..."這虛弱卻真實的聲音,確實是先帝的口吻!
李慶陽縱身躍向中央石柱,青龍劍直刺王耀武複製體胸口的心髒。劍尖觸及心髒的刹那,整個祭壇劇烈震動。王耀武的複製體突然抬手抓住劍刃,聲音變成了李肅的語調:"兒子,這才是真正的玄武鏡!"他的天靈蓋彈開,露出懸浮的青銅鏡麵。
鏡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條被七根鎖鏈束縛的青龍!鎖鏈分別連接著七盞青銅燈,其中六盞已經熄滅。青龍抬頭時,龍目中映出李慶陽的麵容:"真龍血脈...終於..."現實中的王耀武複製體突然爆裂,青色液體濺滿李慶陽全身,被皮膚迅速吸收。
青龍劍上的龍形符文徹底活了過來,脫離劍身纏繞上他的右臂。更驚人的是,徐婉三人身上的玉化開始消退,眼神逐漸恢複清明。"不!"國師操縱的假皇帝撲來,身軀解體成無數玉蟬。李慶陽揮劍橫掃,劍光過處玉蟬紛紛炸裂。
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了星象儀,先帝的幹屍墜落時被徐婉飛身接住。"陛下...真的駕崩了..."她哽咽著說。幹屍的心髒停止跳動,卻從眼眶滾出兩滴血淚,落地化作兩顆紅珠。慕容芷撿起紅珠驚呼:"這是...龍睛石!"
九星連珠的天象此刻達到頂峰。祭壇頂部裂開,露出真實的夜空——九顆星辰連成一線,投下的星光匯聚成光柱。國師殘存的玉蟬在光柱中重組,凝成巨大的玉蟬形態,蟬翼上浮現北鬥九星圖案。
"李慶陽!"玉蟬發出震耳尖嘯,"七星祭隻是開始!"蟬翼射出七道青光,連接祭壇上的七根石柱。除了搖光位,其他六根柱子同時浮現出人影——赫然是已故六位重臣的亡魂!他們眼中跳動著與玉蟬相同的青光,齊齊向李慶陽伸出虛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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