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私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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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眠覺得今天有點背。
    接連兩次的窘迫,都被盛時序撞見。
    當校委的領導同導師,引他進畫室視察學生情況時,蘇眠正與柳菁菁扭打在一起。
    男人不動聲色,矜貴的神情冷冷一撇。
    小姑娘頭發淩亂,臉上掛彩。
    看似纖細柔弱的指骨,抓在對方手臂上,帶出紅色的指痕。
    腳邊上的畫筆,設計稿圖,更是一片狼藉。
    連男同學都不敢上去勸架的列一排,眾目相覷。
    “你們在幹什麽?”
    導師呼吸驟停,眼睛都要凸出眼鏡外了。
    “老師,柳菁菁不小心掰斷了蘇眠的畫筆,蘇眠就動手”
    顛倒黑白的,是同柳菁菁搞曖昧的對象。
    蘇眠在係上一向冷淡。
    人長得漂亮,但卻是一個名聲在外的刺頭。
    誰碰誰吃閉門羹的存在。
    那人之前撩過蘇眠一陣,被蘇眠冷到體無完膚放棄了,改投柳菁菁。
    柳菁菁聞勢頭偏向自己,立馬收回揪在蘇眠頭發上的手,委屈得不成樣,“老師,是蘇眠動的手,我正當防衛。”
    一旁的領導看得頭疼,又顧忌著盛時序在場。
    尷尬,蒼白一笑,“讓盛先生看了笑話,同學間的小打小鬧。”
    “哦,是嗎?”
    盛時序漫不經心開口,冷清的眉眼,從撕碎的稿圖上拂過。
    他這一垂眸,在場的人神經繃緊。
    “蘇眠,你畫的?”
    盛時序清雋,高雅的身姿俯下,隨手撿起一塊殘卷。
    不偏不倚的右下角,剛好落著蘇眠的名字。
    對上盛時序不染一絲熟悉感的麵容,蘇眠的心,擰成一團。
    他也在佯裝,不認識她。
    蘇眠杏眸酸脹,弓腰,將一根根沾灰的,斷裂的畫筆,裝回那微微生鏽的紅色鐵盒中。
    那是她以第一名考上南大建築係,盛時序從墨爾本帶回來的開學禮物。
    先不管這事誰對誰錯,大人物問話,得禮貌回答。
    導師上前幾步,提醒,“蘇同學,盛先生問你話呢。”
    蘇眠指骨蜷縮,靜止過半晌。
    再仰頭,一張破碎,又令人憐惜的小臉。
    “是的,盛先生。”
    她話語翻湧在喉間,生怕一放鬆,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
    這會讓她沒了最後的尊嚴。
    柳菁菁欺辱她,她可以撕,可以打。
    但她就是不想在盛時序麵前掉眼淚,哪怕真正委屈的人是她。
    “臉上的抓痕都蔓延至耳後了,去擦擦吧。”
    盛時序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蘇眠炸出一身冷汗,也讓隔壁的柳菁菁瞪圓了眸子。
    現在最該被處罰的人,不是蘇眠嗎?
    怎麽。
    她倒成了被關心的那一個。
    還是這大人物開的口。
    “老師,我申請讓蘇眠公開向我道歉。”
    柳菁菁伸出被撓花的手臂,一邊說,一邊淚眼婆娑地望向紳士,清貴的盛時序。
    先不說身份,就以盛時序那副精致的皮相,同優越的氣質,那可是多少個象牙塔裏的曖昧男同學,都堆砌不起來的高度。
    要是也能被關心上一嘴。
    別說到時候在實習階段混個眼熟,此刻就能炫耀上好幾天。
    “柳菁菁,你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誰給你慣出來的?”
    蘇眠收拾完最後一根畫筆,支起腰板,冷聲砸下。
    剛平息的火苗,又鋪天蓋地躥了上來。
    女孩兒臉上流露出的色彩,同她清純的模樣,很是背道而馳。
    導師險些暈厥,瘋狂使眼色。
    壓著聲線,張嘴型對著她倆,“你們兩個是實習不想進盛氏,還是畢業了不想待南城?”
    盛氏是南城,甚至整個國內的建築巨頭。
    留下壞印象,別說自身前途,學校也遭殃。
    蘇眠不想讓帶她的導師為難,撿回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卻發現圖稿還缺了一塊,在盛時序手裏。
    “盛先生,我的圖。”
    蘇眠紅腫著半邊的臉兒,怯生生走到男人麵前,伸手。
    盛時序冷光一落,是被踩得隻能維持弓著的指骨。
    被折斷的畫筆
    “蘇同學筆畫流暢,空間構造也很有靈性”盛時序輕描淡寫,又極具深意的點評,“就是一些細節,還需要人指導。”
    最後兩字,男人眼皮掀起。
    蘇眠仿佛被隔空攪進了一團黑色的漩渦裏,盛時序是拖著她下墜的大手。
    “是是是,蘇同學在我們係上是個很有才氣靈氣的孩子,就是實踐,曆練的機會太少。”
    導師附和著盛時序說話。
    盛時序沒再做表態,把缺的那一塊,歸還給蘇眠。
    ——
    從畫室出來,蘇眠去了醫護室。
    跟醫護老師要了碘伏,棉簽。
    “在哪擦傷的,這麽不小心?都成花貓了。”
    蘇眠對著手拿鏡塗抹,平靜道:“跟人打架。”
    話落,醫護老師頓了不止一下下。
    他認識蘇眠,南大三好學生一個。
    同人打架,這是多稀奇的事。
    “你輕點塗,剩下的擱桌上就好。”
    醫護老師出門,囑咐了句。
    柳菁菁經常做美甲,指蓋又細又尖的。
    劃拉下來那刻,蘇眠圓禿禿的指尖才叫正當防衛。
    “嘶!”
    藥水浸入傷口,火辣辣刺疼。
    蘇眠蹙眉睫,呲牙,用手扇風。
    “很疼?”
    男人的話音,像一盆摻了冰塊的涼水,沒入蘇眠耳蝸。
    熟悉的,又極具冷漠的腔調。
    蘇眠抖了一下指骨,小心翼翼偏頭去尋。
    男人頎長,英挺的身影,擋住了身後一大半陽光。
    圈起的陰影處,恰好將她包裹在其中。
    如不見光的私有物,藏著。
    “你你怎麽來了?”
    蘇眠杏眸顫顫。
    “我不能來?”
    盛時序不鹹不淡反問,目光從她塗到一半的傷口上劃過,眸色深沉。
    “這裏是學校醫護室。”
    蘇眠有意無意提示著。
    他們不適合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一塊。
    盛時序長腿直徑而來,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隻要我肯點頭,你信不信連你宿舍門我都能進?”
    蘇眠啞聲了。
    他可是學校的貴賓,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當然哪裏都可以去。
    蘇眠咬著唇角,愈發覺得自己心虛,尤其是同他獨處時。
    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背德關係。
    是禁忌,亦是苦果。
    盛時序立在她麵前,無波深邃的眸,緊盯那條最長的劃痕,“現在了不起了,一言不合就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