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喜歡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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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柳菁菁先招惹我的。”
    距離近了,那傷口外翻起一層薄皮,可見方才那力道不小。
    要是再深個幾毫厘,掛彩不說,是要留疤的。
    女孩家,最怕臉上有瑕疵。
    盛時序凝眸,拿過她手裏捏著的棉支,“招惹你就得動手?也不掂量下自己有幾分勁。”
    蘇眠指尖空蕩,小巧的下巴被男人熟絡地夾在虎口處。
    冷冽撲鼻的岩蘭草香氣,同男人骨子裏滲出的霸道,如出一轍。
    蘇眠倏地心跳加快。
    畫麵感太強,記憶被不受控拉扯而出。
    盛時序壓抑的低吼聲,響過耳畔。
    蘇眠羞臊得想逃,卻被硬生生掰回。
    有力的虎口抵著她,迫使她對視。
    【張嘴……】
    沁涼的藥水再次染過,蘇眠迷惘中,推搡了男人一把。
    “我自己來。”
    盛時序太過靠近了。
    他讓裏外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令她窒息。
    “你自己怎麽來?”
    盛時序不給她躲,虎口再次擒住。
    他居高臨下,眉骨壓低。
    巴掌大的小臉,躺在手中,那麽脆弱不堪,還要扭著那股拗勁。
    “想著胡亂擦,擦出疤?”
    盛時序嚇唬她,又警告她。
    蘇眠心口發堵,“很深是嗎?”
    愛美是人之常情。
    蘇眠愛美,心裏想著的是盛時序。
    這些年,倒追盛時序的女人很多。
    有名媛千金,模特,女星……一個比一個美。
    她曾試探問過同盛時序最要好的周書晏,【書晏哥,你說哥哥會選哪一個?】
    周書晏逗小孩般,真假參半回答,【你哥當然喜歡最漂亮的。】
    最漂亮的……
    要膚白貌美,零瑕疵吧!
    當時青春期,蘇眠冒了一個月的痘痘。
    盛時序不在,她擦藥膏透氣,盛時序在,她捂著悶著戴口罩。
    有天盛時序見她,【感冒還沒好?】
    要是她留疤了?
    “哥,你有很厲害的醫生認識吧?”
    蘇眠不推了,紅著眼眶,勾盛時序西裝袖口。
    盛時序俊眉輕挑,“怕了?”
    “怕!”蘇眠絮聲,粉糯的唇瓣一張一合,“怕醜了,沒人要。”
    “嗬——”
    盛時序力道壓重了些,“看來很滿意孫澄安,他有的是可以幫你去疤的醫生。”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哥,我不要留疤。”
    蘇眠啜泣著撒嬌,無論哪個男人心都會化掉。
    盛時序流暢的肩線壓低,動作溫柔了些,“晚點帶你去看?”
    “你不忙嗎?”
    “忙。”
    盛時序冷不丁道。
    蘇眠垂了垂眸,“那哥哥忙,我自己找找好一點的藥抹。”
    她不求了。
    一次碰壁,心酸,覺得還有機會。
    兩次碰壁就該從南牆邊上回頭。
    你不是擁有優先權偏愛的那個。
    “不麻煩我了?”
    盛時序丟了一支,又拿另一支,壓上。
    蘇眠閉眸,忍著,“嗯。”
    “確實,妹妹越來越能獨當一麵了,不必哥哥費心。”
    說完,盛時序丟了最後的棉支,奢定的深色西裝從她餘光中,不著痕跡地掠過。
    “蘇眠——”
    林禾一陣風出現。
    擠進醫護室,擦身過英俊矜貴的男人。
    她扭頭,想定睛再看一眼。
    盛時序沒給機會,腳下的步子很快,拐下樓梯。
    “那人是誰?”
    蘇眠揉了下眼睛,“不認識。”
    “好帥啊,新來的老師嗎?看衣服不像。”
    蘇眠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跑著喊我幹嘛?”
    蘇眠來醫護室,給林禾發過信息。
    “哦對!”
    林禾湊她跟前,端看被抓傷的臉,“想給你個好消息,讓你這花臉傷得有價值。”
    蘇眠怔怔,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柳菁菁同沈靜,一起被喊去教導處了,三堂會審,陣勢可嚇人了。”
    “什麽?”
    蘇眠握緊手裏的手拿鏡。
    林禾細心,將她沾上藥水的碎發別到耳後,娓娓道來,“柳菁菁在畫室辱罵你的視頻錄音,被人悄咪咪拍了下來。”
    那些不敢上來勸架的同學之中
    “還有沈靜早上在宿舍樓下潑你水,被今天來視察的大人物撞見了,嚴重影響學校風評,還動不動就什麽小三,賤人的。”
    蘇眠心頭一斂。
    盛時序是看到她被潑水的。
    因為什麽,他明明也清楚,為何還要說那些刺傷她的話。
    什麽叫對孫澄安很滿意,什麽叫能獨當一麵。
    分明是他在冷眼旁觀。
    “那現在呢?”
    蘇眠問林禾。
    “不知道,還沒有個結果,但休學處分是逃不掉的。”
    林禾篤定,“我聽他們說,盛氏這回挑實習生很嚴格,學校不會送她們進去丟人現眼。”
    ——
    傍晚回宿舍。
    交頭接耳的人,見到蘇眠,繞著走。
    早上孫澄安揚言要讓沈靜提前結束學業,不到一天時間,便應驗了。
    沈靜同柳菁菁得到處分,但她的名譽也成了陪葬品。
    林禾給她帶晚飯,“你別聽她們的。”
    從高中一次陰錯陽差的結識,林禾陪著蘇眠一路。
    就算蘇眠對她總有些難以齒啟的秘密,她都在恰當的距離外守著。
    也許同命相憐,所以惺惺相惜。
    “林禾,你信我同孫澄安沒關係嗎?”
    蘇眠又拿棉支塗傷口。
    林禾擰開果汁,“信啊!但流言蜚語,那孫澄安不是好東西。”
    嗡嗡嗡——
    擱在腿邊的手機響,是孫澄安的電話。
    蘇眠同林禾都同時瞥了一眼。
    “我知道他不是好東西,會拒絕到底的。”
    兩人閑聊,繼續吃飯。
    電話又響了過來。
    這次鈴聲不一樣。
    蘇眠有分類鈴聲識人的習慣。
    清脆的搖籃曲,是“家人”的代號。
    她拿過手機,上麵顯示【哥哥】二字。
    “你哥找你?”
    林禾知道蘇眠一直有個哥哥,但神秘。
    隻聞見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卻從未見到過真人的出現。
    甚至這麽多年,連照片都未瞧見一眼。
    林禾隻偶爾聽她提起,他哥哥很忙,有時國內國外兩邊跑,但會給她帶禮物。
    “我去陽台接。”
    蘇眠抽了張紙巾壓嘴邊。
    【在哪?】
    電話那頭,是男人淳啞,清冷的音色。
    低低的,悶悶的。
    小石子落入湖麵,掀翻出擾人心弦的水漣。
    【和舍友吃飯。】
    蘇眠收著音線。
    【半小時後下來。】
    男人吩咐。
    【去哪?都快七點了,我們宿舍九點閉門。】
    蘇眠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
    男人沉了沉聲。
    半晌,他道:【那就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