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沈仙佑始終沉默無言。
    蘇錦莞爾一笑道：“誒？你把嫂子帶到這沒其他人的地方，該不會是想和嫂子幽會吧？要讓你哥知道，不得打斷你的腿？”
    沈仙佑不鹹不淡道：“嫂子，真要和你幽會，說明我對女人的口味已經低到令人發指了。”
    此話一出，蘇錦嬌顏震怒。
    “你的意思是說嫂子長得醜？”
    “沒有，開個玩笑嘛，反正是你先開玩笑的。”
    “那你倒是說事呀。”
    “我是感覺，這一圈弟兄裏，真正有好心眼的人很少，老七晉王沈鯉一個，你家老九一個，還有一個就是老十四景王沈和光。”
    “你自己不算進去？”
    沈仙佑咧嘴笑道：“嫂子，你瞧瞧我迄今為止所做的事，有幾件是和好心眼沾邊？”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蘇錦笑道。
    “說簡單吧，你回去過後，和九哥說一聲，少和晉王與景王以外的藩王有所來往，免得以後牽連到他自己身上。”
    蘇錦微微點頭。
    她已經明白了沈仙佑的意思。
    太子和太孫都認為，藩王是個天大禍害，他們或許有很多觀念和主張是錯的，但這個卻是對的。
    殺了他們，並不至於，論起私情是自家兄弟，可遲早是要往他們脖子上套一個權力項圈。
    這也讓蘇錦感到些許欣慰。
    許久以來，自家丈夫時常擔憂關切沈仙佑，終歸是被他看在眼裏，沒有枉費丈夫的一片苦心。
    “仙佑，我是婦道人家，也是劍修，很多事情沒有你考慮的那麽周全，所以我不會對你的想法有所置評。”
    “如果從你做的事情來看，你真的很壞。”
    “可所得到的結果，基本上對百姓有利，對江山社稷有利，除了殺生之外，也沒見你做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我和你九哥都相信你，其他弟兄管不著，但我們倆一定會全力支持你！”
    沈仙佑臉上展露出一抹和煦笑顏：“多謝嫂子。”
    “那今夜還有事麽？沒有的話，嫂子可就回去了。”
    “沒事了，嫂子快點回去吧，早點到的話，興許還能和九哥親熱一番。”
    蘇錦劍眉一挑：“和嫂子說話注意點，沒規矩！”
    “得！慢走！”
    沈仙佑目送蘇錦禦劍離去，而其他四個兄長還在等著。
    而被軟禁起來的沈烈，很快就迎來了一桌子宴席。
    酒肉佳肴，應有盡有。
    但還有最後一道菜。
    錦衣司鷹犬端上桌，赫然是一把鋒利長劍，也是他自己的蜀字王劍。
    沈烈淡漠地瞥了一眼，問道：“這是沈仙佑那小子的意思嗎？”
    “回稟蜀王殿下，是的，原本六王合議結果是以絞刑殺您，而言王殿下覺得您在燕州之戰中好歹也算出了力，所以才讓卑職送來這把王劍。”
    夫妻倆聞言依舊淡漠。
    呂月兒再給沈烈倒了一杯酒，而沈烈則是一飲而盡，緩緩吐出一句言語。
    “男兒死在筆直的劍下，不丟人！”
    “沈仙佑，是個好人！”
    “我也該還賬了。”
    沈烈看向呂月兒，同時伸出手捏緊劍柄，嘴裏卻在說：“告訴沈仙佑，蜀州的蜀王府之下有一條龍脈，或許和他要找的東西有關，也算是我對他的謝禮。”
    “隻是……月兒，苦了你了，在蜀州和我受苦那麽多年，又跟著我來這苦寒之地。”
    “還害得你……”
    呂月兒近前幾步，伸出一對玉藕般的雙臂，輕輕勾住沈烈的脖子。
    “王爺，在您身邊，妾身何時都不覺得苦，如今得以一同赴死，也算是大幸之事。”
    ……
    “言王殿下，蜀王夫婦已經自刎。”
    “知道了，派人把屍體妥善保存，送回玄京，報奏朝廷，依舊以藩王之禮下葬，擇玄京蜀道縣一風水寶地安葬。”
    玄京之內，共有十九縣，每一縣對應每一州。
    不管如何，兄弟一場，淩辱其死後身，終究不是大丈夫之行徑。
    這份奏疏抵達玄京過後，禮部即刻著手辦理此事。
    沈仙佑知道，自己要是不上疏，估計他們真就會草草埋葬，包括沈聖昀都不會為之側目。
    沈聖昀確實如此。
    心中隻有對沈仙佑的欣慰，卻沒有一絲一毫對沈烈的悲憫。
    著實難說。
    而太孫沈辰陽，心中隻有濃烈的驚恐。
    “八叔死了？這就死了？”
    幾個太子府屬官神情上都很複雜，因為覆滅神機營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
    本打算繼續利用沈烈，結果他被沈仙佑直接搞死了！
    沈辰陽最恐懼的地方不在這裏。
    他是害怕，父親的秘密會被沈仙佑從沈烈身上解讀出來！
    沈辰陽強作鎮定道：“你們都先退下吧，讓本宮好好想一想。”
    “是……”
    沒過多久，林月夜找來，問道：“太孫殿下，您在擔心什麽？”
    “八叔可能不知道那是我爹做的，他又蠢又壞，但十九叔不蠢，就怕八叔死前把所有事情都披露給他了。”
    沈辰陽聲音顫抖，心中也是極其懊惱。
    一直以來，本想先下手為強，但始終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
    林月夜也明白沈辰陽說的是什麽事情。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太子殿下給您留下的底牌已經變成了毒瘡。”
    林月夜仔細想過這件事情。
    若非半路上殺出一個沈仙佑見招拆招，太子殿下遺留下來的底牌，就算不能給沈辰陽滅了外敵，最起碼也能夠穩穩登基。
    可現在底牌都用光了，他已經處於黔驢技窮的狀態。
    沈辰陽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
    整體局勢基本定型，沈仙佑坐鎮燕州，手握重兵，五個位於北邊的藩王則是以他為中樞。
    勳貴集團又在作壁上觀。
    自己不止是黔驢技窮，也是孤家寡人！
    而且，最近五毒宗好像被天師府給盯上了，林月夜恐怕也會進入自身難保的境地。
    林月夜重複說道：“您必須要擠破毒瘡，尚且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怎麽擠破？難道要我主動把我爹做的事情都給公布於眾嗎！”沈辰陽怒聲問道。
    “對，由您親自來告訴世人太子殿下的所作所為皆乃虛偽惡毒之行徑，否則等到沈仙佑回京兵諫，您就半點活路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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