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宗，載和殿。
    沈仙佑坐在書桌前撓了撓頭，那雙亮晶晶的丹鳳眼中充斥著不理解。
    眼前，則是一份文書。
    上邊寫著近期玄京中的一些情況，最主要的便是——太孫南巡。
    不止沈仙佑不理解。
    一旁的心珠也是滿眼不解，疑惑道：“聖上究竟怎麽想的，如今這種時候讓太孫離開玄京？”
    “名義上是對南乾的戰事有問題，沈辰陽南巡從南方各州調兵馳援，但肯定就是一個幌子！”沈仙佑說。
    幌子之下，極有可能是去對付張嬰，保全林月夜的五毒宗。
    林月夜的父輩固然隻是一個名譽長老，但認真分析五毒宗內部的人員架構就不難發現，或許連宗主都得聽林月夜的。
    沈仙佑仔細分析之下，還得出了一些結論。
    “沈辰陽這小兔崽子，也開始照我學樣，他應該是想安撫南方的封疆大吏以及其他宗門，來穩住自身的基本盤，但我最不理解的是，老頭子為何會讓他離京，難道老頭子真老邁昏聵了？”
    心珠眉頭緊蹙。
    依照沈聖昀的想法，他早就不想讓沈辰陽當儲君了，如果不是怕內亂，他已經被廢掉了。
    可現在，卻又在給沈辰陽打配合？
    “殿下，如果說這是聖上心甘情願的，說明聖上始終在玩弄您於股掌之間，他心中仍然向著太子那一脈。”
    沈仙佑神色凝重道：“就怕老頭子不是心甘情願的，也能從側麵說明老頭子應該是被那小兔崽子拿捏住了某些把柄，才做出了這種妥協。”
    “把柄？聖上還有把柄？”心珠驚疑道。
    “我也不清楚，總不該是沈辰陽知道了長生藥的事，目前我隻知道老頭子有這麽一個把柄。”
    “這哪裏是把柄，分明是聖上的命脈……”
    沈仙佑原先估計，沈辰陽接下來會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甚至有可能會糾集黨羽和戰力，在玄京之中來一場兵變。
    但他沒有這樣做。
    在得知沈烈死訊過後，反而變得沉著冷靜。
    是林月夜的作用嗎？
    這個女孩，以前見過幾次，相貌確實算漂亮，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但接觸太少，自然也就了解很少。
    隻知道她的本事和修為，卻不知道為人心性如何。
    心珠問道：“殿下，要不您盡快班師？”
    “現在班師又不是時候，如果我一走了之，白仙姐姐就得撤兵，北方這大好的戰局就得崩潰。”沈仙佑說。
    沉思良久過後，沈仙佑吩咐道：“這樣吧，你寫一封密信給張嬰，讓她多加提防，但在拔除五毒宗這件事情上不可有半分退讓！”
    一隻情蠱，險些讓林月夜改變的局勢。
    五毒宗要是不除，以後睡覺都得把白夢引給抱在懷裏。
    不論是蠱，還是毒。
    除非要時時刻刻防範，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唯有掃滅，才最為保險。
    再者，青玉已有化蛟之勢。
    若是青玉化蛟，再用《吞天訣》與其結契，修為也就能從如今的明神境一重突破至四重或者五重，對於自身而言也是一筆巨大收獲。
    但她化蛟的過程，並不像是白清寒的真身那樣順利。
    心珠也琢磨出了其中問題。
    “殿下，我已經捋清楚了，因為您喂養白仙子真身的時候，對於某些關鍵獵物是帶有巧合性以及契機性的。”
    “但青玉吞食的食物，卻沒有這兩個因素。”
    “就像明明都是同樣的十幾味藥材，但在兩口鍋裏煮，效果卻截然不同，其中一口鍋肯定沒放藥引。”
    沈仙佑瞬間理解，遲疑道：“簡單來說，就是缺乏了外形之物？”
    “是的。”
    先前，所吞食的關鍵獵物，如果拚湊起來，無限接近於真龍之形，當然沒有類似的條件，無非就是得多給青玉一些時間。
    沈仙佑淡淡道：“等她循序漸進的化蛟，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心珠無奈一笑。
    “殿下，青玉與白仙子相比，隻是一條尋常翠青蛇，如果追求速度的話，那就太難為她了。”
    沈仙佑說：“我不難為她，我來為她創造化蛟的條件！”
    “難道……您想在妖族之中挑選獵物，但白仙子未必樂意啊，畢竟都是她的子民。”
    “妖族不行，但北靖皇朝總行吧？”
    沈仙佑篤定，一個皇朝之中，無論如何能湊齊龜、虎、鹿、馬這四種妖物。
    有了這四種，基本上就可以定下龍形。
    沈仙佑正在想著這事。
    徐遊這時又找上門來，呈上一封沒有落款的密信。
    “殿下，這封信是聖上派人送來的。”
    “好，你先出去。”
    等徐遊離開後，沈仙佑當著心珠的麵拆開信件。
    其中文字口吻，就有著一種急促感。
    大體內容即是催促沈仙佑要盡快找齊“血嬰”與“仙人骨”。
    心珠沉聲道：“殿下，或許真被您說中了，沈辰陽已經得知長生藥方的存在，否則聖上又豈會來催您？”
    “無妨，有關於血嬰的那份‘玄天紙卷’是經過我改寫的，但就差一個仙人骨，老頭子急也急不出來，得給我時間。”
    “可……就算找齊了仙人骨，但不是真血嬰，想必聖上還是能看出來。”
    沈仙佑淺笑道：“所以啊，我得要時間，這世上肯定不止我一個人適合作為藥材，先拿假的糊弄一下，以後再補上真的。”
    “當然，能補則補，就算補不上，我這個當兒子的，也算是盡心盡力了，要讓我把自己當做藥材送過去，絕無可能。”
    “現在我還是先忙自己的事。”
    隨後，沈仙佑通過紅月，獲悉了北靖皇朝境內的妖物勢力分布。
    在有著足夠情報支撐的情況下，想要找到合適的目標，簡直是易如反掌。
    紅月在一旁欲言又止。
    沈仙佑有所察覺，問道：“怎麽了？”
    “殿下……您這是想讓青玉盡快化蛟，對嗎？”
    “對，還有你，你和青玉一樣，本質上都是蛇妖，就看這次能夠獲得的獵物夠不夠了，但咱們事先說好，你化蛟過後，得和你主子一樣把身子交給我。”
    紅月本來已經點頭，但忽然轉而問道：“殿下，是身子？還是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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