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就在於代為批紅。
    先太子沈平川的時候，即便沈聖昀閉關，都沒有代為批紅的權力，一直都是司禮監實行批紅的權力。
    現在，年紀最小的庶出親王，得到了東宮規格，還得到了代為批紅的權力。
    在史書上，這便是取亂之象。
    但事實卻是一點都沒亂。
    三大營總計十萬大軍就在玄京北郊，勳貴們不敢繼續鬧騰，太孫黨羽又沒有沈辰陽坐鎮。
    沈仙佑在廟堂中占據著絕對優勢。
    而讓文武百官們最為錯愕的事情出現了。
    言王殿下在掌握大權過後，竟是以孫廣業的名義，購置了大量藥材和丹爐。
    此事藏不住，因為許多人都看見了丹藥和丹爐被運送至仙樂坊。
    六部九卿都傻了眼。
    拿著寫好的公文，往內閣裏送，內閣又往司禮監送，結果就是一幫太監和文官們麵麵相覷。
    這些公文得批紅啊！
    在不批紅的情況下執行，即是擅權亂政。
    司禮監的袁鳴此時笑道：“聖旨不是說了嗎，往言王府裏送，現在司禮監可沒有批紅的權力了。”
    “可誰去？”內閣首輔呂德炎問道。
    “一起去唄。”
    說這話的人，是夾著嗓子的玉公公。
    好在皇城距離仙樂坊不算遠，隻有兩三裏的路程，司禮監的公公們沒有怨言，內閣的呂德炎和朱卿也沒有怨言，但另外四位閣員在馬車上一起陰沉著臉。
    等來到言王府大門口時，還被晾了半個時辰，才被下人帶進琉璃廳當中。
    這原本就是被工部定作言王沈仙佑處理公務的地方，恰好在昨夜修繕完畢。
    廳如其名，裝飾上琉璃諸多，處處都是反射的光線，也讓內部構造沒有半點昏暗可言。
    呂德炎對此笑道：“光明正大，是個好地方。”
    其餘人縱然心底不爽，但也隻能默不作聲。
    片刻過後，沈仙佑終於來了。
    身邊還跟著一個頗有姿色的女人，即是言王府女官，蕭靈珍。
    眾人旋即行禮。
    沈仙佑淡然道：“都落座說事吧。”
    言語間，他也坐在了主位上，麵前還有一張書案，內閣的票擬公文都在上邊。
    沈仙佑沒有翻開，而是由身邊的女子念出內容。
    這讓內閣的高春眉頭一挑。
    “言王殿下，大玄祖訓載有明文，女子不得幹政，現如今陛下抱恙，您肩上擔著江山社稷的重任，豈能如此兒戲處置？”
    沈仙佑不疾不徐道：“大玄祖訓還說宦官不得幹政呢，怎麽宦官幹政的時候你不出來抬杠？”
    袁鳴以及幾位公公臉色一變。
    高春心生忌憚，陷入沉默。
    沈仙佑繼而說：“蕭女官，繼續念。”
    “是。”
    公文之中，凡是有關民生一事，沈仙佑都打算批了，但有關於官員任免一事，則不予批紅。
    沈仙佑了解情況過後，並沒有直接這麽做。
    “諸位，情況本王已經了解，是否批紅還有待斟酌，明日辰時也請諸位準時前來取回票擬。”
    高春問道：“言王殿下，您初回京師，對於朝堂某些情況不太了解，難道對於公文票擬沒有任何疑問嗎？”
    “本王自有明斷！”
    沈仙佑的語氣中已經有了不耐煩。
    以前司禮監批紅的時候，這幫文官都沒有那麽多屁話，自己都還沒“新官上任三把火”，高春倒是先開始找事。
    高春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內閣的同僚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壓製住心中那抬杠的衝動。
    見此狀況，內閣眾人隻得離去，司禮監也隻留下袁鳴和玉焚。
    沈仙佑並未認真的去審視票擬，而真就交給了那位蕭女官。
    “蕭女官，你來審，你來批，完事了給本王看一眼就好。”
    “遵命。”
    話落，那位蕭女官站在書案前，一隻玉手穩穩拿著染過朱墨的狼毫。
    袁鳴隻感覺到頗為離譜。
    任用宦官幹政，就讓當今聖上背負了無數罵名。
    而讓女官幹政，他是真不怕脊梁骨被戳斷啊！
    沈仙佑淡然問道：“袁公公，你這麽凝重地看著本王幹什麽？”
    “殿下……這……是不是不太合適？”袁鳴試探性地問道。
    “那要不你來王府當本王的總管太監？本王保證讓你來批紅！”
    玉公公笑道：“話糙理不糙，鄙人很支持言王殿下的做法，袁公公也別多說了，免得惹他煩。”
    袁鳴隻得作罷，問道：“那不知言王殿下讓奴婢等留下是所為何事？”
    “還是海航一事，本王簡單和你說說吧，下次玉公公出海，有一批不屬於國庫管轄的丹藥要隨行傾銷，要你司禮監幫忙打個掩護，這是清單。”
    沈仙佑從書案上另一疊文書中抽出一張，遞給袁鳴。
    看到其中內容過後，袁鳴並不震驚。
    在秦州丹藥案事發過後，他已經了解到基本概況。
    如此巨量的丹藥，放在國庫裏得放到發黴，而且就算能夠流向民間以及那些宗門勢力，所獲利也未必能夠落入皇室手中。
    借著海航，對外傾銷，確確實實是件有利之事。
    “還有啊，清單上的乙號丹藥，在出海過後，有勞袁公公想個法子，送到妖族地界去。”
    聞聽此言，袁鳴驚懼不已，下意識地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您……您這是什麽意思？您和妖族那邊也有往來？”
    “放心，此事我爹知道。”沈仙佑說。
    “那奴婢多問一句，這批丹藥是什麽性質的？”
    “提升修為。”
    “可有獲利？”
    “有，很大。”
    袁鳴這才安下心來，他隻是怕沈仙佑被妖族給誆騙了，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事情也麻煩的很。
    主要是怕給妖族落下把柄。
    但沈仙佑這麽說，就已經證明他事前規避好了風險。
    至於獲利是什麽，當太監的實在不好多問。
    正在批紅的蕭靈珍露出一抹笑容，在心中暗想：“的確……白仙子給殿下帶去的利益大的很，也是我們這幫女子中最大的一個。”
    玉公公接著說道：“殿下，海外買家我已經替你找好，銀子他們也已經付了，四十萬兩的定金，餘下八十九萬兩，他們要見到丹藥才給，但這也符合規矩。”
    “那就請玉公公決斷吧。”沈仙佑說。
    “殿下，我提前和你說一聲，我不打算正常交易，而是打算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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