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惜月神色嚴肅。
    “殿下，此事輕視不得，大量法器齊齊攻殺，他殺了高春還能全身而退，戰力可見一般。”
    “這種人，如果不是我們的人，會十分危險！”
    “近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外出，王府的防衛也要讓靈珍姐姐加強一下。”
    呂惜月也是通讀史書的女子。
    古往今來，無數叱吒人物，往往折戟沉沙之時都會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尤其是手握權柄的那一類人。
    有落水淹死的，有被放火燒死的，還有被宮女用白綾勒死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呂惜月打算去找顧憐霜，讓她也跟著自己前去搜尋，盡快找出殺害高春的凶手。
    明麵上，可以給朝野一個交代。
    暗地裏，也能為沈仙佑排除一個巨大威脅。
    沈仙佑卻是在思索。
    “根據你和錦衣司的定論，對方一定是個煉屍邪修，目前世上煉屍造詣最高的並不是人，也是法器，還是出自我爹之手的法器。”
    “殿下是指，法器九命嗎？”
    “對，但這玩意一直都在我的劍簪裏。”
    沈仙佑還拿出來給呂惜月看了看，法器九命上的屍氣殘存，與高家地宮裏的屍氣有些相似。
    她有點懷疑，是東南那邊的人，弄出來了一個仿品。
    正在這時，書房外來了一名侍女通報。
    “殿下，內閣朱卿求見。”
    “讓他去琉璃廳等著。”
    “是。”
    沈仙佑以為，朱卿是代表內閣前來，商議高春被殺的善後事宜。
    當然，他的以為並沒有錯。
    事前，朱卿和呂德炎商議過一次，這事得問問言王殿下如何往下推進，也是來探一探言王殿下的口風。
    呂德炎認為，高春之死，搞不好是沈仙佑下的黑手。
    如今幾股勢力都在互相猜測。
    朱卿在琉璃廳坐了一會兒，沈仙佑和呂惜月就已經走來，後者畢竟擔著高家滅門案的差事，參與商議也屬於正常。
    這裏沒了外人。
    朱卿並未遮遮掩掩，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什麽話都沒說，三個紮實的響頭就磕了。
    沈仙佑打趣道：“怎麽了這是？死的人是高春，又不是我，何必行此大禮？”
    “臣有罪！”朱卿說。
    “何罪？”
    “擅殺高春！”
    沈仙佑聞言一楞，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朱卿深深凝吸一口氣，將昨夜的來龍去脈全部告知沈仙佑，沒有半點隱瞞，包括自己所使用的手段，以及在外偷偷建立的宗門。
    “殿下，先斬後奏，屬實不當，但臣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高春樹大根深，背後又有東南勢力。”
    “他並不願意從中脫身，而是篤定要和東南勢力綁定在一起，若是花費時間和心血扳倒他，東南局勢可能會因此產生變化。”
    高春的死訊，對沈仙佑而言確實是個喜訊。
    但此時此刻，他沒有嘉獎，隻是陰冷至極地看著朱卿。
    這個曾經在牛棚裏讀書的同輩人！
    沈仙佑忽然怒斥道：“你也太膽大妄為了！”
    “臣知罪！”
    朱卿再次磕頭，心有不甘道：“但是，事情已經做了，高春不可能死而複生，可這也是殿下想要看到的結果，不是嗎？”
    的確，他以為，向沈仙佑坦白，不說什麽獎賞，最起碼會讓他稱心如意。
    現實卻是遭到叱罵。
    沈仙佑隻是冷冰冰地問道：“你幹的很不錯，在沒有得到本王授意的前提下就動手，還能做的這麽悄無聲息。”
    “那本王問你，是不是有朝一日你權大無邊，就連本王都敢悄無聲息的做掉？”
    “你的煉屍之法，脫胎於法器九命，你還利用此物在外創立宗門，你為何就偏偏不敢一直瞞下去呢？”
    朱卿直言道：“回稟殿下，臣知道此事在呂夫人的法眼中，遲早會被披露出來，與其被抓個鐵證如山，臣想著不如直接向您坦白。”
    “還有，臣絕沒有要欺瞞您的意思，之所以沒有和您說，就是想替您幹好那些髒事。”
    “若不是呂夫人觀氣之術爐火純青，臣還想一直偽裝下去！”
    說出這番言語的朱卿，純粹就是一頭強驢。
    呂惜月也明白事情原委了，便在一旁勸說：“殿下，朱大人也是為了給您解憂，如今主動來坦白，足以說明其心跡是向著您的。”
    “本王生氣的不是他殺高春，而是做這麽重大的事情，竟然一點風都不透！”沈仙佑說。
    朱卿學識，廣博古今，可那聖人典籍顯然不能讓他對所有事情都能夠兼顧到。
    比如人心似水。
    他在此刻才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官場大忌。
    為上司考慮是好的，可做事瞞著上司，不管做沒做成，都會給上司帶來一種猝不及防的感受。
    尤其，是不那麽光明正大的事情。
    高春一死，東南之中，人心大亂，所有人都把矛頭都指向沈仙佑，尤其是在今天，九月十五還沒過。
    當地的錦衣司鷹犬，拿著王令挨家挨戶搜查法器，而且已經見了紅。
    凡是有規模的家族和宗門，都沒有能夠幸免，這些也都在預料之中。
    隻有朱卿，在預料之外。
    “若是殿下覺得臣此舉有違人臣之德，壞了朝廷綱常，臣願意今日遞上辭呈，從今往後隻為殿下經營好三屍宗！”
    “畢竟臣能夠有今日，全都是依托殿下的提拔之恩！”
    沈仙佑不耐煩道：“少說這種屁話，你遞上辭呈，我能讓誰去監視內閣？”
    “既然你說你有罪，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江州的常無弊很不幹淨，你可以退出內閣，轉任江州巡撫。”
    朱卿心頭一震。
    在內閣的時候，呂德炎也是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但他要說的更加委婉。
    自己年紀輕輕位列內閣，朝中很多老人對此頗為嫉妒不滿。
    恰好高春死了，江州地方官沒了倚仗，借此機會，辦了常無弊，也能討言王殿下開心，而他則能夠攜帶內閣的意誌前往江州，並代表內閣和東南勢力打配合。
    聽到呂德炎在內閣裏說的話。
    沈仙佑臉上才露出一些笑容。
    “姓呂的那老東西，還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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