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柔心裏，他已經認定，沈仙佑就是大玄的新君！
    就算沈仙佑答應不削藩，沈仙佑的兒子可就未必了，到時不過是給自己這一脈的子孫徒增煩憂。
    倒不如遵循祖製的推恩令。
    再者說了，大玄難道真能傳承千年萬年？
    若是世襲罔替，沒準大玄亡國時，自己的子孫都得跟著一起斷了傳承。
    沈仙佑本以為沈柔是謙辭。
    “我們之間，何必講究那麽多，我能打崩北靖，也能打崩南乾，到時我的子孫也不缺這兩州之地。”
    沈柔爽朗一笑：“好小子，有誌氣，但你的妻妾又不是一個兩個，到時候你到處甩籽，怕是整座武仙大陸都不夠你兒子們分的！”
    “好了，當哥哥和你說真的，千萬別給我世襲罔替。”
    “皇位會爭，王位一樣會爭，到時候主室爭鬥不斷，側室也爭鬥不斷，隻會消耗大玄國力，我不敢說祖製全都是對的，但在推恩令這上邊，祖宗們看的很清楚。”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仙佑隻好欣然點頭。
    要是弟兄們都有沈柔這股博達心性，這天下事不知要好辦多少。
    兄弟二人圍爐煮茶至拂曉。
    見時間差不多了，沈仙佑便撐起身體。
    “十七哥，入冬了，記得多穿些衣裳，你好色與我有的一拚，但你身子骨大不如我，可得多加點衣裳。”
    沈柔翻了個白眼：“臨走了都要損我一頓！”
    損歸損，但也是實話。
    二十多歲的年紀，由於酒色過度，哪怕那些靈丹妙藥和天材地寶一起補，有些時候都顯得力不從心。
    沈柔也是真好奇。
    都是人，沈仙佑在這入冬時節，還穿著秋季的蟒袍，連件裘絨披風都懶得披，臉上還紅光滿麵的！
    這就是修為境界高的好處？
    隻可惜，自己底子沒打好，再想重走修煉之途就太難了。
    沈仙佑在返京途中，已經懶得跟著陳雲霓了。
    但這一次，陳雲霓主動派人前來邀請。
    “言王殿下，太子妃請您同乘一車，說是有國事與您商議。”
    “行。”
    沈仙佑轉頭對顧憐霜說：“憐霜，你自己盡快返京吧。”
    “好，殿下多加小心。”
    顧憐霜隻是囑咐了一句，便冒著風雪直接禦劍離去。
    如今的沈仙佑，護衛對他來說隻是錦上添花，在沒有大規模戰爭的情況下，憑借他自身的觀神七重修為，以及武道和劍道上的造詣，足可碾壓世上九成強者。
    沈仙佑上了陳雲霓的金駕，還掃視了一眼，問道：“你那兒媳婦呢？”
    “她身子骨不耐暖，在另外一架車上。”
    說到這，陳雲霓竟是直接問道：“你該不會連她也……”
    “誒誒誒，打住，我是不挑食，但我十分討厭蟲子，更別提玩蟲子的女人了，再者說了……我要真那麽大行包容，子孫後代都得以我為恥。”沈仙佑笑道。
    “你還知道是恥辱啊？”
    “咱倆不一樣。”
    “嗬，有什麽不一樣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麽身份？”
    陳雲霓眼神傲然，保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的貴婦姿態。
    沈仙佑神色淡然。
    “可你也從來都沒抵觸過我，這也是事實，雖然有些時候感覺挺對不起咱們那位太子爺的。”
    “夠了，我叫你來，是為了正事，不是為了扯這些髒事！”
    陳雲霓已然下定決心。
    從今往後……最起碼在獨攬大權之前，不會再碰他一根汗毛，也不會再讓他碰自己。
    “那你說正事吧。”
    “遷都，這是父皇畢生想做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在他生前完成此事。”
    遷都這件事。
    是沈聖昀、沈仙佑以及陳雲霓在心中達成的一致，不過是在總體方向上，具體細節有沒有差異，彼此都沒有向對方透露，但有一點細節是一致的。
    那就是認為玄京在獨占一方時，可以作為控製地方的都城，但若是再想擴張和加強地方控製，玄京就像是過了三十歲的男人，力不從心了。
    陳雲霓正聲道：“我的想法是，在燕州和江州設立新京和陪都，同設六部九卿。”
    “如此一來，南北相依。”
    “遷都之後，劃定南北京都所轄範圍，北方除了一個妖族，已無強敵，隻需守成，南方則還有一個南乾皇朝，則需進取，以求八百年未曾再現的大一統！”
    上一個真正大一統的皇朝，正是因疆域過大不得不采取分封製，以至於分崩離析的時間比大一統的時期還要快。
    兩都之製，則可避免，這也是諸多縱橫家的聖人對大玄要大一統的規劃。
    不過，普遍想法是先統一了再設兩都，但這樣阻力會非常大，不如先設兩都，再圖謀一統。
    雖然隻是順序相反，效果卻是截然不同。
    陳雲霓說了這麽多，更像是想要南北分治。
    沈仙佑卻是忽然湊近，握住了陳雲霓那暖乎乎的手：“我可舍不得你與我遠隔兩城。”
    陳雲霓巧妙地抽出手，露出一抹出奇的溫婉笑容。
    “那這樣，你跟我走，什麽事都別管了，我天天陪你，如何？”
    “那為什麽我們倆不能反過來呢？”
    倆人的語氣都很溫和，但氛圍卻是有點針尖對麥芒了。
    陳雲霓冷著臉道：“我相信你心裏是清楚的，除了你那幫狗腿子，天下絕大多數勢力是不想讓你登上皇位的，否則你就不會和我囉嗦這麽多。”
    “南北兩京，最為折中，你要想開疆拓土那你就開疆拓土，我絕不從中作梗。”
    “你想當皇帝，我也會鼎力支持！”
    陳雲霓忽然說出這話，倒是讓沈仙佑感到有些出奇。
    那麽，自然是有條件的。
    “遷都過後，你若想登基，那就得昭告天下，給先太子一個皇帝諡號，尊我為太後，並以兄終弟及的禮製入繼大統，我也會廢了沈辰陽的太孫位，以全禮法之說。”
    “而且，我記得，你當初似乎對我說過。”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你會這麽做的，對吧？”
    沈仙佑笑了笑，補充道：“那麽……太子妃娘娘，你是想以太後的身份入主陪都？”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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