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佑拿出一些錦衣司搜集到的文字情報。
    這些內容，看似和洛家大案以及葉芝無關，但若是細細揣摩加上經驗判斷，就很有深意了。
    韓璃瞳孔之中的神色已經開始變化。
    “葉芝的夫人，居然信佛……”
    沈仙佑說：“韓璃，你年歲比朕大，見過的大奸大惡之人，應該比朕要多一些，那你說一說，所謂的大奸大惡之人，都有什麽共同特征？”
    韓璃回想一番後，也就拿出了結論。
    “信佛，救心！因為做了許多惡事，卻過不去心關，企圖以佛法來滌蕩心境之中的汙穢！”
    沈仙佑欣然點頭。
    “朕不否認這世上有著虔誠無比的佛門弟子，可事實很反常啊，一個左都禦史的夫人，不但信佛，還在老家出錢開辦了一個濟苦院，專門收養一些被父母遺棄的孤兒。”
    “如果她真的那麽善良，朕還真得給她立個牌坊了。”
    “但是，這麽善良的一個女人，會嫁給葉芝這種真小人嘛？”
    視線容易被現象所迷惑，所以一定要透過現象看本質，而其中難度也不大，隻需要以常理度之，便能判斷個十之八九。
    韓璃深感讚同，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葉芝是個小人，也是個極端利己者，有些時候會為了利益失了神智，所以朕才會讓他去當左都禦史，清查貪官汙吏，對他來說就是政績利益，他顯然做的不錯，但要作為肱股之臣，遠遠不夠格，他不值得信任。”
    沈仙佑本來想著，從東勝神洲回來後又煉出了龍珠，洛家大案的情勢也在理想情況之內。
    因此，就不太想掀起腥風血雨。
    葉芝卻生出了變數，在該糊塗的時候選擇清醒，為的不過是明哲保身。
    那麽隻好加快他的死期了。
    沈仙佑說：“朕是提前和你打個招呼，同一種人才能睡到一個被窩裏，對付葉芝的時候小心著點，別被那位葉夫人給暗算了，朱卿暫且還是無法返京，內閣得靠你扛著。”
    韓璃感激道：“多謝聖上器重，臣定不負聖恩！”
    “當然，讓你自己找人，朕還是不放心，朕已經讓皇後給武當劍修曹蓮去了書信，他會盡快入京，以他的本事，保護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臣！叩謝聖上！”
    讓曹蓮來還真沒別的什麽意圖，純粹就是怕韓璃會在陰溝裏翻船。
    主要是這種事情太過尷尬。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牽扯到朝廷局勢，讓自己或者身邊的女人去辦，總會有些難以兼顧的問題。
    如果現在的設想都成立的話，葉芝與其夫人就是一個會不斷發酵的隱患。
    直接宰了他們，得不償失，還會讓藏在幕後的肮髒貨色們更加警惕。
    與其相關的存在就是一個毒瘤。
    早些發現，連根拔起，等到時間長了，再想撼動的話，恐怕就得傷筋動骨了。
    而最終目的，即是要從頭到尾掌控與人靈草一切的事物。
    就如同掌控長生藥那樣。
    外人不可染指半分！
    ……
    葉府。
    “夫人，讓下人們收拾行裝吧。”
    那位美婦已經猜到了，但還是開口問道：“老爺，你這是被革職了？”
    “對。”
    “當今皇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武宗皇帝對臣子還狠。”
    葉芝也看的透徹：“他隻是信不過我而已，或許正如夫人所說，要是我擔下洛家大案的結果，也就不會有這檔子事。”
    葉夫人莞爾一笑：“這世上確有長生藥可以吃，但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老爺能夠回來，就說明隻是革職，聖上在處置您這件事情還是有所顧忌。”
    “可韓璃已經明晃晃的告訴我，事情還沒完！”
    “這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朝龍元年正月開始，你就擔任左都禦史，查了多少朝廷大員的門生故吏，他們又豈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放過你？但聖上沒有表明態度，那就是相當於支持了。”
    葉芝心亂如麻，一屁股坐在內院的台階上，無奈道：“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葉夫人將手搭在他的肩頭。
    “老爺，妾身已經稟求佛祖，您此次定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我這些年做的善事，也不是白做的。”
    “夫人還有何種手段幫我熬過此次難關？”
    此時此刻，他們很像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共同患難的情形。
    葉夫人收回白淨的小手，在自己的白玉扳指上摩挲了一下：“身為官員，為求明哲保身並沒有錯，隻是你的態度和最開始相差太大，聖上才會因此不信任你。”
    “如果說，夫君能繼續調查洛家大案，抓住某些個佛母教的餘孽。”
    “你的官運仕途……緩和餘地就會變得很大。”
    葉芝也是一點就通。
    自己為何要明哲保身？不就是怕會遭到報複嗎？這也是情有可原！
    葉芝猛地抓住自家夫人的手，急切問道：“夫人，那我到底該怎麽做？”
    “老爺什麽都別做，剩下的事，妾身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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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夫人臉上的笑意很濃。
    雖說上了年紀，但那股貴氣襯托的她屬實是風韻猶存。
    次日，沈仙佑接到奏報。
    準備返回祖籍地的葉芝，在府中遭遇刺殺，次輔韓璃已經前去探望。
    韓璃返回皇城後，第一時間前來稟奏，而錦衣司的徐遊緊隨其後。
    “聖上，葉芝此時已經瀕死，臣和太醫院打了聲招呼，派了些聖手過去。”
    韓璃其實是覺得，葉芝死了反而更好。
    沈仙佑對他的生死，則是不太感興趣，一言不發，目光轉向徐遊。
    徐遊接著開口：“聖上，臣已經查清了刺殺者，用的是佛門術法和梵器。”
    梵器，可以理解成佛門法器，但大玄本土並不會這麽叫，而是歸為法器那一類，而西牛賀洲那邊，則就是直接說梵器。
    徐遊旋即呈上禦案。
    是一柄鎏金質地的金剛杵，上邊的紋路風格與中原佛門差別很大，那麽基本就可以斷定，是西牛賀洲的人動手了。
    韓璃說：“聖上，此事不可忽略，葉芝雖然已經被罷免官職，但他畢竟是做過內閣次輔的人，被外人刺殺，朝廷要是沒個態度，恐怕又會引起波瀾。”
    “那就做做樣子吧。”
    沈仙佑囑咐道：“錦衣司的重心放在監視那位葉夫人所開辦的濟苦院上，替葉芝找場子的事，還是交給韓璃，朕倒是要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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