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霜終究是不想壓製住心中那股對劍道修為的渴望。
    她將仙劍飲血放在腿上凝視著。
    “還是走邪門路子提升的快啊。”
    人分善惡正邪，仙劍又何嚐不是如此？
    三十六人的死狀，一傳十，十傳百，但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們並非死於國法之下，而是死於顧憐霜之手。
    這事也沒什麽可質疑的。
    因為看見顧憐霜殺人的人，不止她的三個親傳弟子，一千八百名截雲劍宗弟子都看在眼裏。
    整個過程，更像是在泄憤。
    顧憐霜還沒返回朝龍宮的時候，沈仙佑就已經知道了，此事鬧得朝野震動，許多鋒芒則聚集在顧憐霜身上，都認為她濫用私刑！
    那三十六個人嚴格來說，不算是什麽權貴，也算不上是鄉紳，就算要處以極刑，也得走一走朝廷的程序吧？
    顧憐霜……究竟是依仗聖上寵信，還是依仗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仙劍和修為呢？
    不出預料，言官門連連上書，彈劾顧憐霜。
    大意是，若當今聖上認為顧憐爽是妃妾，則應交由皇後以宗法處置，若當今聖上認為顧憐霜是臣子，則應治其濫用私刑之罪。
    那些奏疏，沈仙佑一個字都沒看，都是楊止在龍椅旁念出來的。
    沈仙佑笑道：“那些言官看來還是明事理的，沒說我家憐霜濫殺無辜，隻是濫用私刑。”
    楊止並不站在臣子那邊，而是堅定不移地作為皇帝的擁護者。
    “因為此三十六人汙蔑誹謗聖上已成鐵打的事實，所以他們並不無辜，言官們要真敢這樣說，那就是找死了。”
    沈仙佑則問道：“那你覺得，該不該處置憐霜？”
    “顧夫人是聖上的女人，想怎麽處置她，不也是由聖上所決斷嘛？”
    “說得對，處置是要處置的，今天晚上就處置。”
    楊止微笑，但不說話。
    看來，聖上對顧夫人的處理方式很滿意，但也能看得出來，顧夫人也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那三十六個人非殺不可。
    如果，通過三法司議罪，再議國法誅殺，確實算得上光明正大，問題是這個過程太漫長了，且會顯得皇帝既要名聲又要殺人，更加坐實了他們在書中所寫的汙蔑情節。
    顧憐霜的做法固然殘忍，好就好在，她是以截雲劍宗宗主的名義處理此事。
    而且還放出話來，以後誰再敢拿那本禁書說事，她會親自去割了那些嚼舌根者的腦袋！
    沈仙佑依然是不在意，甚至明言道：“別說這次憐霜殺人殺對了，就算殺錯了，又能如何？”
    “以前咱們弱的時候守規矩，現在我已經是皇帝了，還是無人能夠企及的皇帝。”
    “講規矩，是給你們這些臣子一個麵子，不講規矩，你們又能怎麽樣？反了朕？”
    換言之，是通過楊止的嘴巴告訴外界。
    你們有種，那就反一個試試。
    沈仙佑繼而問道：“楊太師，咱們言歸正傳，如果你是那三十六個人之一，敢這麽明目張膽地誹謗朕和諸多妃子麽？”
    “正常情況下是不敢的，但要是有人撐腰，或者以名利誘之，而且這種名利很有可能千古流芳，那麽我大概率會選擇誹謗聖上。”楊止也很實誠。
    “要是兩者皆有呢？”
    “就必然會這麽做了。”
    沈仙佑便問道：“你覺得，什麽樣的存在，能讓這三十六個人流芳千古？”
    “想來，應該是能與聖上相當的存在。”楊止說。
    說來也巧，挫滅沈辰陽神魂過後，立馬就出了這檔子事。
    還是說，正好他們已經鋪墊結束，撞在同一個時間點？也就是所謂的巧合？
    但從以往的經驗來看，真正的巧合太過稀少，大多看似巧合的事件，都經過長久預謀。
    沈仙佑轉而吩咐道：“召林月夜進京。”
    “是。”
    陳雲霓想必在這件事情上，也會有所哀怨，但為了在乎她的感受，而放縱這個威脅，那就太劃不來了。
    而她……說難聽點，並沒有預謀大事的能力。
    林月夜是有的。
    楊止走後沒多久，顧憐霜就回來了。
    二話不說，跪在沈仙佑跟前，神態溫和，姿態卑微。
    沈仙佑笑問道：“你這是幹嘛？”
    “臣妾未曾請旨，濫殺三十六人，臣妾知罪，還請聖上懲罰。”顧憐霜說。
    “確實需要懲罰。”
    沈仙佑隨後吩咐侍女關好寢宮門窗，然後讓她們悉數退下，而顧憐霜跪了差不多有一刻鍾。
    以示薄懲。
    但快到晚間，她才從沈仙佑的寢宮中出來。
    梳洗一番後，看見姐妹們在花園裏閑聊，便也坐過去一起飲茶。
    白清寒見她時不時地揉了揉下巴，問道：“怎麽了？”
    “有點酸，感覺快脫臼了……”顧憐霜說。
    眾女瞬間會意，皆是揶揄一笑。
    顧憐霜頗為無奈，為了緩解自身尷尬，隻能說：“聖上的薄懲方式，隻能說過於別致了。”
    “要怪就怪那隻狐狸精，都是她帶的，把咱家仙佑玩的那麽花！”白清寒笑的更加放肆。
    實際上，那本禁書中所描寫的情形，與現實相比還是保守了。
    白清寒這時還看見了顧憐霜另外的異常之處。
    “誒？你身上的血腥氣，怎麽感覺有點重了？”
    顧憐霜說：“是仙劍飲血所致。”
    “噢？那玩意也在你手裏？”
    “早就拿到了，隻是一直沒用而已，也是擔心殺戮成癮。”
    仙劍飲血在仙劍行列中，是最為出名的一把。
    還有種說法是，大部分仙劍殺的人，都沒有仙劍飲血一把來的多。
    每逢亂世，仙劍飲血都會出世擇主，被選擇的劍修會漸漸被劍靈影響心智，進而反客為主，肉身被劍靈所占據，最終被融入劍身之內。
    顧憐霜現在還是有點不太敢用。
    白清寒則沒有那麽多顧忌。
    “你放心大膽的用就是了，仙劍飲血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貨色，你要實在不放心，我現在就幫你把那劍靈揪出來下個禁製，再抽它倆耳光，保準它老老實實的。”
    在這一點上，白清寒其實和顧憐霜很像，都喜歡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而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仙劍飲血的特性，與吞天訣有著五六分相似。
    隻是要用很多人的血去養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