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外，暮色如雪。程小雨立在新建的蒸餾工坊前，鐵製蒸餾器在夕陽下泛著暗紅鏽色，蒸騰的酒氣裹挾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她捏著今日剛蒸餾出的樣品，酒液中漂浮的黑色絮狀物在陶碗裏打著旋，如同她此刻紛亂的思緒。
    “殿下，這已是第七次失敗。”蘇懷瑾匆匆趕來，官袍下擺沾滿泥塵，“工部匠人說，鐵釜即便反複打磨，仍會有雜質滲入。”
    程小雨指尖收緊，目光掃過堆積如山的鐵製器具。這些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打造的蒸餾器，難道真要就此廢棄？她忽然想起蘭陵琉璃廠那些開裂的琉璃釜，以及現代實驗室裏完美無瑕的玻璃反應釜。
    “傳令下去，鐵器蒸餾器全部保留。”程小雨突然開口，眼中閃過一抹銳意，“即刻備馬，本宮要回蘭陵。琉璃廠必須找到既能耐高溫，又能保證純淨的燒製之法。”
    蘭陵城的琉璃廠內，熱浪灼人。程小雨整日泡在工坊裏，與匠人們反複試驗。但琉璃釜依舊逃不過開裂的命運，不是在燒製時炸裂，就是在冷卻時四分五裂。一日，她正盯著窯中碎裂的琉璃，突然被飛濺的碎片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碎琉璃上，竟意外暈開一朵豔麗的花。
    這個景象讓她靈光乍現。當夜，她將現代實驗室的玻璃器皿圖紙攤開，結合古法琉璃燒製工藝，畫出了改良版的琉璃釜設計圖。然而，即便有了圖紙，燒製過程依然困難重重。當第一百零八個琉璃釜在冷卻時發出清脆的爆裂聲，老匠人絕望地跪在地上：“殿下，這琉璃終究是扛不住高溫啊！”
    程小雨望著滿地狼藉，咬了咬牙，再次踏入連接現代的密室。這一次，她帶回了五個耐高溫的玻璃反應釜，以及整套現代蒸餾輔助設備。但她並未急著展示這些“神器”，而是讓琉璃廠繼續按改良圖紙燒製。
    三日後，工部侍郎前來查驗進度。程小雨胸有成竹地揭開覆蓋在蒸餾裝置上的黃綢。眾人眼前，鐵製蒸餾器與晶瑩剔透的玻璃反應釜並列而立，宛如兩個時代的對話。
    “大人請看，這是本宮設計的雙重蒸餾之法。”程小雨手持長柄木勺，將發酵好的酒液倒入鐵釜，“先用鐵器進行第一次蒸餾，提取出初步的酒精。”
    隨著爐火熊熊燃燒，酒液沸騰，蒸汽順著管道緩緩流入冷凝裝置。但程小雨並未讓蒸餾出的液體直接流入儲酒罐，而是將其引入了旁邊的玻璃反應釜。
    “鐵器雖有雜質，但經過第一次蒸餾，大部分雜質已被分離。”她一邊解釋，一邊小心翼翼地調節著現代溫度計，“這第二道工序，用特製琉璃釜對外宣稱）進行二次蒸餾，既能保證酒精純度，又可避免雜質混入。”
    隨著玻璃反應釜中的液體逐漸沸騰，冷凝管中滴下的液體愈發澄澈。當第一滴如水晶般透明的酒精落入陶碗時，圍觀人群中爆發出驚呼。蘇懷瑾顫抖著將酒精測試儀浸入樣品，指針穩穩指向73度。
    “還沒完。”程小雨又取出一個現代的分餾柱，安裝在玻璃反應釜上方，“這是第三道工序——分餾。通過精準控製溫度，進一步提純酒精。”
    在現代設備與古法工藝的完美配合下，最終產出的酒精晶瑩剔透，度數穩定在75度。程小雨舉起陶碗，對著夕陽，酒液在光線中泛著冷冽的光。
    “從今往後，保定所產的酒精，將是這世上最純淨的。”她轉身對工部侍郎道，“此雙重蒸餾之法，既保留了鐵器蒸餾的古法，又融入了新製琉璃釜的妙處，定能讓酒精產量與質量兼得。”
    消息傳開，整個朝廷為之震動。程小雨並未隱瞞現代設備的存在，而是巧妙地將其包裝成“天賜神器”，宣稱是上天感念她為百姓謀福祉的誠意。而蘭陵琉璃廠，也在不斷嚐試中，終於燒製出了合格的耐高溫琉璃釜，逐漸替代了現代玻璃反應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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