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滄城的晚霞將雕花窗欞染成琥珀色時，程小雨推開女兒林棠暫住的廂房。屋內，穀靜正趴在案上，用現代帶來的彩鉛在羊皮紙上標注海圖，穀峰舉著繳獲的海盜羅盤，嘴裏念念有詞地測算方位。
    "原想著帶你們來海邊避寒度假，倒碰上這麽場風波。"程小雨將剛烤好的糖霜栗子擱在桌上，熱氣裹著焦糖香漫開，"如今海盜肅清了，是想隨我回南京，還是繼續留在這兒？"
    林棠剝著栗子笑起來："哪還回得去？南京家裏水管都凍裂了，空調外機結的冰坨子比人還高。"她瞥了眼總往造船廠跑的穀靜，故意提高聲調，"況且有人魂兒早丟在船塢了——這幾日連飯都顧不上吃，就盯著那些木頭板子。"
    穀靜的筆尖在紙上劃出歪扭的線條，耳尖瞬間燒得通紅。程小雨忍俊不禁："別打趣她了。我瞧著李沐陽教她調試羅盤時，兩人眼睛都亮得跟夜明珠似的。你呀，說不定很快要喝女婿茶了。"
    "可這裏都是古人......"林棠皺起眉，"難道真讓靜靜留在這？"
    "別忘了李沐陽也是穿越者。"程小雨往炭盆裏添了塊椰殼炭，火苗"劈啪"躍起，"上次我帶他回現代補辦身份證，派出所的人臉識別係統都認出他了。"她狡黠地眨眼，"要是兩人真想在一起，我大可以帶他們穿回去，風風光光辦場婚禮。"
    "可他看著比靜靜大不少......"
    "在這兒論年紀？"程小雨挑眉，"按現代算法，李沐陽不過比靜靜大五歲。感情的事，哪能用歲數衡量？"見女兒仍有顧慮，她攬住林棠肩膀，"你和孩子他爸、穀峰商量商量。若想繼續玩，海滄下屬五縣十五鎮，還有幾十家作坊，從木器鋪到織錦坊，都值得一逛。"
    她指向窗外，新造的巡邏船正揚起繪著海浪紋的白帆："如今海上巡邏隊三班倒，海盜早被打散了。等洪軍他們造出蒸汽大船，你們還能跟著出海兜風。"
    穀峰立刻湊過來，眼睛發亮："我要去！我想看看沒有蒸汽動力的古船是怎麽航行的！"
    "人家靜靜為了心上人往船廠跑，你圖什麽？"程小雨刮了下侄子的鼻頭。
    "我圖研究古代航海技術！"穀峰梗著脖子，"那些榫卯結構、風帆設計，可比課本有意思多了！"
    "行行行，回頭讓洪軍給你掛個編外學徒的名。"程小雨笑著搖頭，"不過先說好，可沒工錢拿。"
    夜色漸濃時，穀靜悄悄溜出廂房，懷裏揣著新畫的潮汐時刻表。造船廠方向，李沐陽的身影正立在腳手架上調試望遠鏡，聽見腳步聲轉頭，目光在觸及少女時瞬間變得溫柔。海風掠過兩人發梢，遠處傳來工匠們夯打船板的號子，驚起一灘鷗鳥，撲棱棱掠過灑滿月光的海麵。
    正當眾人笑鬧間，趙靜從回廊轉角處盈盈走來，晚風揚起她新裁的月白襦裙。她快步上前拉住程小雨的手，眉眼彎彎："一直犯愁該怎麽稱呼你，喊"姥姥"顯老，叫"小雨"又失了輩分......"她狡黠地眨眨眼，"不如喊你"小姥姥"？既親近又有趣！"
    程小雨被逗得直樂："隨你怎麽喊，隻要你不嫌拗口。"
    趙靜往造船廠方向瞟了眼，壓低聲音道："說真的，穀靜最近可太反常了。往日最愛賴床的人，如今天不亮就往外跑，莫不是......"她故意拖長尾音，促狹地擠了擠眼。
    程小雨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就你眼尖。等下次穿越回去，索性把你和穀靜的婚禮一塊兒辦了——你和你家那位的喜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趙靜的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嗔怪道："小姥姥就會打趣人！"兩人相視而笑，廊下的銅風鈴叮咚作響，將這串笑鬧聲，輕輕揉進了海滄城溫柔的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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