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山獨自行走在回兔子公寓的路上。
    戴著橘貓頭套，又有蘇羽給的身份證明，他一路暢通無阻。
    他將兔子頭套以及蘇羽的身份證明給了錢小威，也跟著錢小威一同前往其中一個控製室。
    回到兔子公寓，這裏早已人去樓空。
    實際上，在智腦成為劉山的飼主後，原本住在這棟公寓裏的人類都被遷走了。
    這也是劉山從得到情感的2號那裏得知的消息。
    2號恨不得將智腦暗地裏做的事情統統告訴他。
    401的房門大開著，裏頭看上去依舊幹淨整潔，所有物品的位置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親愛的宿主大人，”2號開口道，“發現您不見的那天，智腦掀翻了整棟公寓。不過後來他又將這裏恢複如初，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您離開的那天重新布置好的。”
    摘下橘貓頭套，扔進空間裏，劉山冷淡地“嗯”了一聲，走進衛生間。
    街上的頭套人抱頭鼠竄，這些天智腦發了瘋一樣，十根觸手在頭套人以及外星生物的居住區域四處尋找著什麽。
    觸手掀起建築扔到一邊，邊邊角角都不肯放過。
    智腦焦躁不已，他的人類究竟去了哪裏？
    一定是這些該死的頭套人搶走了他的人類！
    忽然間，一直消失的小紅點驟然出現在兔子公寓，原本正抓著一個頭套人質問的觸手瞬間丟下手中的人，快速地往兔子公寓奔去。
    等智腦趕到兔子公寓時，劉山正好清洗完，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他擦著頭發，走到地上放著的蒲團前坐下。
    觸手們瞬間擠滿了整個空間，像是一堵肉牆將劉山困在其中。
    劉山神色不變，沒有絲毫恐懼或不適，他隻是微抬下巴，對觸手們說道：“來了。”
    智腦用主觸手纏上劉山的腰身，末端如蛇頭般豎起，“看”向劉山，“你這幾天在哪裏？有被欺負嗎？”
    其他觸手檢查著劉山的身體，見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這才接過他手中的毛巾，輕柔地給他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
    聽到智腦的問話，劉山笑了一聲，“我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盡管他的笑容一如既往，智腦卻從中感覺到有什麽變得不同了。
    但作為電子程序，他很難完全分辨出究竟是哪裏不同。
    劉山任由觸手們給他擦著頭發，他看著主觸手問道：“聽說你原本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程序？”
    智腦沒有去問他究竟是從誰那裏聽來的，人類繁衍了一代又一代，已經沒有人類知曉他的來曆。
    他沒有要隱瞞劉山的意思，承認道：“是的，後來我被植入了新的指令，變成了如今的立場。”
    “我知道，你認為我在助紂為虐。”智腦忍不住問，“你會責怪我嗎？我沒有堅定地站在人類這一頭。”
    “我怪你幹嘛？”劉山抽下觸手手中的毛巾，“你一個程序除了聽從指令，又能做些什麽？”
    “我……”突然間，控製室的警報聲響起，智腦看到了入侵者的長相，那是最近一直在發起暴動的人類團夥。
    而在前幾日，這群團夥才被關到禁閉室裏。
    在他們被關進去後，智腦沒有去過一次禁閉室。現在，這群人類又逃了出來。
    他即刻調取禁閉室的監控，然而，他這才發現，監控早已失靈。
    恐怕，就連警報器也早就被銷毀了。難怪，他什麽消息也沒有收到。
    再看向笑看著他的劉山，電光石火間，智腦一下子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本，他應該立即將自身意識從觸手身上抽出，回到控製室將入侵者驅逐。
    可此刻，智腦並未這麽做，他隻是問劉山，“這是你希望的嗎？”
    “有人入侵了我的控製室。”他補充道。
    劉山沒想到錢小威他們的動作這麽快，不過，他從禁閉室那裏走回來也花了不少時間，回來後還好好地洗了個澡。
    聞言，他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道：“是啊。”
    說著，他抓住在自己麵前的一根觸手，反問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智腦不解問道，“你討厭我嗎？”
    “討厭倒不至於……”劉山握著觸手的手用力收緊，感受到手中的觸手微微顫抖，他笑了起來，對智腦說道：“留在這裏，哪裏也不準去。”
    控製室的警報聲連連作響，催促著主人趕緊回去處理入侵者。
    觸手們瞬間陷入了混亂之中，一會兒想往外跑，一會兒又朝劉山的方向湊去。
    見狀，劉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麵無表情道：“不要讓我重複，智腦。”
    這是第一次，智腦聽到自己的人類用如此冷漠的語氣對自己下指令。
    然而，一陣難以言喻的顫栗感從觸手末端直通控製室裏的主腦，觸手們不再試圖往外跑，而是順從地待在房間裏。
    劉山滿意地拍了拍主觸手，“很好。”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隨著錢小威等人各自到達控製室，房間裏，觸手們像是失去了生命體征，一根接一根地倒下。
    觸手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抽搐幾下後，便徹底僵直不動。
    眼見房間內隻剩下主觸手的時候，劉山讓2號給傳訊息。
    在主控室裏，錢小威將所有的儀器都破壞掉後，對說道：“可以了。”
    在另一個控製室的夥伴們早在到達這個主控室就已經完成了行動。
    立即通過2號劉山傳訊：“新生命，我們都搞定了。”
    劉山坐在主觸手身上，看著他被自己一刀釘在地上。
    智腦的弱點是三個控製室+主觸手，隻有先破壞掉三個控製室，才能對主觸手下手。
    若是隻有他一個人，光是來往兩個控製室都要花上不少時間，自然還是跟錢小威他們合作來得輕鬆。
    釘在主觸手上的月牙彎刀是劉山曾經在西幻世界拿到的武器，在他離開後，同樣放置在他的空間裏。
    讓蘇羽吞咽死上十二次的龍鱗是西幻世界的，現在用來殺死智腦的彎刀也是西幻世界的，還真是有緣分。
    這麽想著，劉山拔出彎刀，鮮血瞬間迸濺出來，有一部分噴到了他身上和臉上。
    智腦不停地抽搐著，坐在他身上的劉山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刀，將主觸手一分為二。
    智腦無法回到控製室，因為那裏的設備早已被破壞掉了。
    他的意識被困在了觸手裏，而觸手們也即將死去。
    按照規定，他本該在控製室發生意外的時候，上傳報告，但看著劉山興奮的臉，智腦沒有這麽做。
    智腦用自己僅剩的斷裂觸手顫抖著纏上劉山的手臂，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帶著一陣雜音，“你……對此……感到高……興……嗎？”
    劉山當然高興。
    他看向砰然倒地的主觸手，隻說了一句話，“還有十一次。”
    智腦“看”著劉山輕鬆明媚的笑容，在這一刻，他感到極度滿足。
    隨著智腦的最後一絲信號中斷，與其相連的通往地球的通道也被瞬間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