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河渠血案改革代價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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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渠工地的夯歌聲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鴨,斷斷續續飄上黃土塬。李岩掀開馬車簾,撲麵而來的不是濕潤的水汽,而是腐草混著血腥的惡臭。蒙恬皺眉按住劍柄:“陛下,前方三裏外的勞工營已三日未報進度。”
車轍碾過一具浮腫的屍體,民夫們躺在渠岸上,肚皮鼓脹如蛙,手裏還攥著半塊發黑的餅子。李岩蹲下身掰開餅子,黴斑下露出摻雜的觀音土,指甲掐進掌心——這場景太像前世看過的大饑荒照片,隻是背景從黃土高原變成了大秦帝國的施工現場。
“陛下!”一名渾身血汙的少年踉蹌著撲來,膝蓋在碎石上磨出血痕,“監工用疫病死的牛充作肉食,誰反抗就被扔進渠底!”少年扯開衣襟,肋骨根根可數,胸前烙著“囚”字火印,“我們已經七日沒見過粟米了!”
遠處突然傳來銅鑼聲,數千民夫扛著木耒、鐵鍬湧來,襤褸的衣袍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肢體。李岩站起身,袍角掃過屍體睜大的雙眼,注意到死者指甲縫裏嵌著半片蜀錦——那是監工才有的服飾。
“殺了這些喝人血的狗!”怒吼聲如潮水般湧來,人群中有人拋出火把,簡陋的窩棚瞬間騰起烈焰。蒙恬揮手示意甲士結陣,卻被李岩按住:“讓他們過來。”
當第一個民夫舉起木耒時,李岩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左胸猙獰的刀疤——那是穿越初夜與刺客搏鬥留下的傷口:“朕曾與你們一樣,在泥裏滾、血裏爬!”他的聲音蓋過劈啪的火光,“但朕要的不是暴亂,是讓那些吸你們血的人,把喝下去的都吐出來!”
人群驟然安靜。少年盯著他的傷疤,忽然跪地大哭:“陛下給我們做主啊!”
暮色浸透渠岸時,監工頭目被反綁著押到台前。那人身穿蜀錦短褐,腰間掛著青銅酒壺,酒氣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陛下明鑒,此乃刁民聚眾謀反,與小人無關!”
“無關?”李岩拎起案上的黴餅砸在他臉上,“你每日吃的是粟米燉羊肉,給他們的是摻了觀音土的麩餅!”他抽出蒙恬的佩劍,劍尖挑起監工的錢袋,金銀錢幣滾落一地,“這三個月,你貪墨了三千石糧食,夠養活多少家庭?”
監工膝蓋發抖,卻仍強撐:“陛下怎知不是這些賤民偷藏糧食?秦律規定,誹謗上官者——”
“秦律還規定,‘吏有罪,亦重其罰’!”李岩一劍劈斷對方持壺的手腕,血珠濺在“囚”字火印少年的臉上,“傳聯旨意:凡克扣民夫口糧者,斬立決;參與暴動者,一概赦免!”
人群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陛下萬歲”。李岩望著燃燒的窩棚,忽然注意到火光裏有個身影閃過——那人穿著嬴氏宗親特有的玄色深衣,腰間玉佩隱約可見“巽”字刻紋。
子夜,扶蘇跪在書房外不肯離去。李岩擦著劍上的血跡,看著兒子發間沾染的草屑:“進來吧,想說什麽?”
“父親為何赦免暴民?”扶蘇叩首在地,“如此恐長刁民之氣,損秦法威嚴!”
“苛政非嚴法,乃與民爭利。”李岩將劍插入鞘中,劍鞘上的“定秦”二字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你以為朕殺了一個監工就能解決問題?真正的毒瘤,”他頓了頓,望向窗外的星空,“是那些把民夫當螻蟻的貴族。”
扶蘇抬頭時,看見父親眼中跳動的火光,竟與日間焚燒窩棚的火焰一般熾烈。他忽然想起幼年見過的父王——那個隻會在竹簡上批注《商君書》的冷漠君主,何時變得這般有血有肉?
醜時三刻,河渠工地的臨時刑場傳來最後一聲慘叫。李岩站在渠首,看著新立的青銅碑:監工考核製:民夫傷亡率超一成,監工抵罪。碑後是重新登記的勞工名冊,“囚”字火印少年的名字旁,用朱砂寫著“陳柱,擢升屯長”。
“陛下,”蒙恬呈上搜出的賬冊,“各郡縣監工已向宗室公子輸送了共計十萬石糧食,其中……”他聲音壓得極低,“嬴巽公子名下的‘巽記糧行’占了三成。”
李岩翻著賬冊,目光停在“巽記”的朱印上,忽然輕笑出聲。指尖劃過“借災年市價,購粟米十萬石,轉賣匈奴”的記載,他想起日間那個閃過的玄色身影——原來舊貴族不僅吸民夫的血,還在給匈奴輸送糧草。
“通知李斯,”他將賬冊投入火盆,“明日早朝,聯要當眾宣讀《監工連坐法》。凡與貴族勾連貪墨者,除本人腰斬外,三族罰為隸臣。”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李岩獨自來到渠底。月光照亮新挖的渠道,卻照不亮深處的陰影。他摸著潮濕的泥土,忽然觸到一塊硬物——那是半枚青銅虎符,紋路與嬴巽的私兵符節 identica。
“陛下小心!”陳柱的呼喊從上方傳來。
利箭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李岩本能側翻,箭頭擦著肩膀釘入泥土,尾部綁著帛書:河渠水甜,不如人血。改革者,必死。字跡力透紙背,最後一筆拖出長長的血痕,竟與他實驗室“時空修正力”報告的簽名筆跡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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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下箭羽,望向黑暗中的塬坡,卻見無數火把依次亮起,組成詭異的螺旋圖案——那是蘭池刺客裝置上的同款紋路。陳柱帶著民夫衝下來時,螺旋火光已消失無蹤,唯有夜風吹過渠岸,掀起陣陣哀鳴。
“陛下受傷了!”陳柱驚呼。
李岩按住流血的肩膀,看著指縫間的鮮血——在月光下,竟泛著極淡的藍色,如同摻入了蘭池刺客的血液。他忽然想起粟特商人的銀飾、太學神秘考生的試卷,還有此刻虎符與箭書的雙重警告。
“把虎符收好,”他將碎片塞進陳柱手中,“從今日起,你直接向朕匯報工地情況。記住,任何人送糧來,都要先驗三成。”
回程的馬車上,李岩摸著箭羽上的血痕,忽然笑了。改革的刀已經揮出,砍中的不僅是舊貴族的利益,更是某個橫跨時空的龐大勢力。他掀開窗簾,看著東方漸白的天空——那裏有一顆流星劃過,軌跡竟與他實驗室模擬的時空裂隙路徑分毫不差。
“蒙恬,”他低聲下令,“加派暗哨,重點監視嬴巽的糧行。還有……”他頓了頓,“查一下,最近有沒有‘方士’在鹹陽城賣‘藍色藥粉’。”
晨霧漫過鄭國渠時,李岩望著渠水倒映的自己——臉上不再是嬴政的冷峻,而是帶著血與火的溫度。他知道,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當改革的刀刃刺進舊時代的心髒,噴濺的鮮血裏,既有舊魂的哀嚎,也有新文明的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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