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郡縣考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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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宮的青銅漏壺指向醜時三刻,李岩對著案頭的《郡縣考成條例》吹了吹墨跡,竹簡上「墾田數、盜案率、識字率」九字被燭火映得發亮。趙高捧著剛送來的郡縣密報,目光掃過「沛縣盜案減少七成」的批注,忽然聽見皇帝輕笑一聲:「劉季這潑皮,倒真有兩下子。」
    「陛下,宗正寺卿求見。」值夜宦者的通報打破寂靜。
    嬴巽的紫色袍服沾著晨露,一進門就撲通跪下:「陛下,楚國舊貴族聯名上奏,稱『考成法重事功輕禮法,恐壞民風』!」他揚起手中的竹簡,封泥上赫然蓋著「昌平君餘黨」的暗記——那是李岩暗中標記的舊貴族密信。
    李岩將條例往案頭一推,露出底下的《沛縣治績圖》:「去年此時,沛縣饑民易子而食,如今倉儲粟米萬石;從前十裏無一書塾,現在學童能背《倉頡篇》。你告訴那些舊貴族,朕要的不是民風『古樸』,是百姓能吃飽飯、識得字!」
    嬴巽還想爭辯,卻見皇帝袖口閃過一道銀光——那是百工署新製的「懷表」,表盤上的齒輪正哢嗒轉動。他忽然想起坊間傳聞,陛下能知曉千裏外之事,全靠這「天機輪」的秘術。
    卯時初,沛縣縣衙的梆子聲驚飛簷下麻雀。
    劉邦抓著酒葫蘆晃到衙門口,正撞見曹參抱著《盜案登記簿》往外走:「亭長且慢,今日考成司的人便到,您昨夜又去王媼酒肆......」
    「怕甚?」劉邦打了個酒嗝,酒氣混著身上的草鞋味,「老子治下盜案減半,連瞎子都知道該給咱記頭功。」他晃了晃腰間新配的「治縣能臣」銅牌——那是上個月李岩派謁者暗中授予的,說是「提前考察」。
    蕭何從後堂轉出,手中握著份《識字率統計表》:「主公,縣學新增三百學童是不假,但考成司要查的是『實學』,不是隻會背《詩經》的酸儒......」
    「慌啥?」劉邦往台階上一坐,隨手扯下儒生冠冕當酒盞,「當年陛下在鹹陽宮考工匠,不也沒考周禮?咱讓娃子們學算籌、認路牌,比背那些之乎者也實在!」他忽然壓低聲音,「再說了,昨兒夜裏縣西頭的失竊案......」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馬蹄聲。五名錦衣禦史簇擁著一輛軺車停在衙前,車簾掀開,竟是太學博士公孫弘——正是上月在廷杖現場被嚇暈的那位。
    「劉縣丞,別來無恙啊。」公孫弘撫著山羊胡,目光掃過劉邦露趾的草鞋,「聽聞貴縣『畫地為牢』之法頗有名聲,本官特來見識見識。」
    巳時正,沛縣西市的「臨時爭議區」圍滿百姓。
    兩個宗族首領被麻繩綁在界樁旁,麵前擺著劉邦親繪的「土地四至圖」。公孫弘捏著鼻子避開地上的雞糞,對身旁禦史道:「成何體統?這分明是草莽做法!」
    「博士且看。」劉邦晃著酒葫蘆上前,「王老大說地契寫著『東到槐樹下』,可張老三的牛總在槐樹下拉屎。咱讓兩家輪流喂牛,糞肥對半分,地契嘛......」他摸出刻刀在界樁上刻了新記號,「改成『東到糞堆處』,這下都沒話說了!」
    人群中爆發出哄笑。公孫弘的臉漲成豬肝色:「簡直胡鬧!律法乃聖人所定,豈容你如此兒戲?」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劉邦突然收斂笑意,從袖中抖出卷《秦民律》竹簡,「上月有個潑皮搶了寡婦女紅,按律該笞三十。但咱讓他給婦人當三個月繡工,既抵了刑,婦人也有了生計——陛下說過,律法要讓人活得更好,不是讓人怕得要死。」
    公孫弘正要反駁,忽聞街角傳來孩童念書聲:「『市』者,買賣之所也,凡交易須用官秤......」他循聲望去,見二十多個學童圍坐在肉攤前,正跟著屠夫認賬本上的大字。
    「這是咱縣的『市井學堂』,」劉邦擦了擦酒葫蘆嘴,「讓娃子們學記賬、認路牌,將來做個明白商賈。博士要考《詩經》,咱這兒可隻考『會不會寫自己名字』!」
    未時三刻,縣衙後堂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劉邦衝進屋時,看見公孫弘正對著地上的陶片跺腳:「好個治縣能臣!這『盜案減少七成』的捷報,竟是用百姓的血書換的!」案上擺著七封未拆的信函,封口都染著暗紅——那是用指尖血點的朱砂。
    蕭何臉色煞白:「這...這是前日集中呈送的民狀,不知為何......」
    「別裝了!」公孫弘甩袖指向劉邦,「你縱容豪族強占民田,用威逼利誘讓百姓不敢報官,卻在考成書上弄虛做假!本官要參你一本,讓陛下看看你這『能臣』的真麵目!」
    劉邦望著散落的血書,忽然笑了。他蹲下身撿起一片陶片,上麵隱約可見「蕭」字——那是蕭何常用的官印陶封。
    「博士可知,為何這些血書都沒拆?」他慢悠悠起身,酒葫蘆在腰間晃出清脆聲響,「因為三日前,咱讓人在縣西頭埋了個『鳴冤鼓』,但凡敲鼓的,衙役必須當場接狀。這些信嘛......」他指尖劃過封口的朱砂,「是咱故意沒拆的——就等著看誰想讓沛縣的考成案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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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弘瞳孔驟縮,後退時撞翻了身後的書架。劉邦瞥見他袖中掉出的碎紙片,上麵寫著「阻考成,亂秦政」,墨跡與鹹陽「尊嫡會」密信如出一轍。
    「來人!」劉邦突然暴喝,酒葫蘆砸在牆上迸裂,「把這老匹夫給我扣在鳴冤鼓下!還有——」他盯著公孫弘驚恐的臉,「去請考成司的禦史大人,看看咱沛縣的『盜案率』,究竟是怎麽來的!」
    酉時初,鹹陽宮的禦膳房飄來肉羹香,李岩卻對著沛縣加急送來的血書皺眉。
    「陛下,這是考成司密報,」趙高展開絹帛,上麵用密語寫著「公孫弘私通楚地舊貴族」,「劉邦在縣衙地窖搜出二十箱兵器,刻著昌平君的『楚』字徽記。」
    李岩捏著血書封口的朱砂,忽然想起劉邦密報裏的「市井智慧」——這潑皮竟用未拆的血書做餌,引出了潛藏的舊貴族細作。他望向案頭的《郡縣考成紅黑榜》,沛縣赫然列在榜首,旁邊用朱筆批注著「善用權變,可堪大用」。
    「傳旨,」他忽然起身,「賜劉邦黃金百鎰,擢升泗水郡丞。另外......」他摸出塊刻著「密探」的青銅牌,「讓他暗中查訪楚地舊貴族,就用這市井裏的『活眼』,把那幫老鼠都揪出來。」
    趙高領命時,聽見陛下低聲自語:「當年朕在市井布下劉邦,今日才知,這棋子竟比蒙恬的弩箭還鋒利。」殿外傳來暮鼓晨鍾,李岩望著《考成條例》上的「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八字,忽然想起穿越前看過的「績效考核」理論——原來兩千年前的大秦,早該讓製度的齒輪,在郡縣鄉野間嚴絲合縫地轉動起來。
    戌時正,沛縣百姓圍著縣衙照壁指指點點。
    劉邦醉眼蒙矓地摸著新掛的「治縣能臣」金匾,酒葫蘆裏的殘酒滴在「大丈夫當如是也」的題字上,暈開一片墨跡。蕭何遞來考成司的結案文書,他卻隨手丟進炭盆:「看那些幹甚?陛下要的不是文書好看,是百姓叫好。」
    曹參湊近時,聽見他喃喃自語:「李岩啊李岩,你這考成法看似量土地、數學童,實則是在量人心向背......」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更夫打梆聲,驚起簷下群鴿。劉邦望著它們飛向鹹陽方向,忽然想起陛下微服私訪時說的話:「這天下,不該是少數人的棋局,而該是萬千棋子自己走出的生路。」
    他摸出袖中陛下親賜的「功績考核冊」,最新一頁寫著「沛縣新增鐵犁二百具,教化蠻夷子弟五十人」。墨跡未幹處,還有行小字:「市井藏龍蛇,當為朕用之。」劉邦咧嘴一笑,將酒葫蘆往腰帶上一磕——這大秦的棋盤,終於是要輪到他這顆「市井棋子」,走出幾步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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