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太廟問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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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北郊的太廟籠罩在紫嵐中,青銅鴟吻吞著天際最後一縷霞光。李岩握著祭器的手微微發緊,觸碰到鼎身時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館看見的「司母戊鼎」——此刻腳下的土地,正孕育著比那更震撼的文明裂變。
「陛下,吉時已到。」宗正寺卿嬴巽的聲音帶著顫音,他昨夜才得知李岩要「重鑄九鼎」的消息,此刻望著太廟裏列祖列宗的牌位,隻覺後頸發涼。
九鼎在祭台上泛著幽光,鼎身的饕餮紋被香火熏得發黑。李岩鬆開扶蘇的手——這個長子今早特意換上了周禮中的「玄端」禮服,腰間玉佩刻著「克己複禮」四字。胡亥則穿著越錦裁的短衣,袖口露出百工署新製的「計算器」鏈條,在晨光中閃著冷光。
「昔年大禹鑄九鼎象九州,」李岩的聲音混著鍾磬雅樂,「今朕欲鑄新鼎,當刻何字?」
扶蘇向前半步,廣袖拂過鼎耳:「願刻『大秦萬年』,上承天命,下安黎庶。」他的聲音裏帶著涇陽渠通水那日的自信,卻沒看見父親眼中閃過的失望。
胡亥叩擊腰間計算器,齒輪轉動聲驚飛簷下玄鳥:「兒臣以為『天下一統』更妙,南海商船已掛大秦旗號,西域諸國皆識陛下威名!」他的目光掃過殿外正在安裝的「華夏輿圖」浮雕,那是百工署用黃銅鑄的立體地圖。
李岩忽然冷笑,袍袖掃過祭案上的《周禮》竹簡:「當年周幽王刻『天子萬年』,結果如何?」他抬手示意,蒙恬率領甲士抬著熔爐闖入太廟,炭火映得九鼎陰影在牆壁上扭曲如魔,「今日朕要熔的,不止是舊鼎,更是舊時代的規矩!」
「陛下不可!」嬴巽撲通跪下,額頭磕在青磚上,「九鼎乃天命所歸,豈能擅動?昔年秦武王舉鼎而亡,便是前車之鑒!」
李岩盯著嬴巽顫抖的指尖,那裏沾著昨夜修補宗譜的朱砂——這個老貴族恐怕想不到,自己早已在九鼎內植入了「可拆卸機關」。他揮手示意,蒙恬手中的青銅錘砸向鼎耳,卻聽「哢嗒」一聲,竟露出中空的夾層。
「這是......」扶蘇驚呼出聲。
鼎內滾落一卷竹簡,邊角纏著早已炭化的絲帛。李岩展開時,看見「非有功者不得封爵」的朱砂字——那是秦孝公未竟的遺訓,被曆代秦王秘藏在鼎中。嬴巽臉色慘白,他終於明白為何先王們從不提重鑄九鼎之事,原來這鼎中竟藏著顛覆宗法製的火種。
「看見沒有?」李岩將竹簡甩在嬴巽麵前,「孝公早有遺訓,隻是被你們這些腐儒藏著掖著!今日朕不僅要熔鼎,還要讓天下人知道,大秦的天命,從來不是靠祖宗牌位,而是靠實實在在的功績!」
炭火漸旺,九鼎表麵的饕餮紋開始扭曲融化。李岩望著跳動的火焰,想起穿越後第一次走進鹹陽宮,看見的卻是滿地的周禮竹簡和生鏽的青銅爵——那時他就知道,若不打破這些「天命」的桎梏,大秦終將重蹈六國覆轍。
未時三刻,新鼎的雛形在模具中成型。
陳柱帶著百工署工匠跪地,手中捧著刻刀:「陛下,鼎身銘文當如何?」
李岩從袖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帛,上麵是他昨夜用鋼筆寫的「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九字,每個字都帶著後世印刷體的剛勁:「就刻這個。」
胡亥忽然上前:「父皇,為何不用小篆?這字......」
「這叫『黑體』,」李岩摸著絹帛上的字跡,「比小篆更規整,更適合刻在鼎上,讓萬裏之外的人都能看清。」他望向扶蘇,看見長子眼中閃過複雜的光——那是對舊文化的眷戀,也是對新政的迷茫。
當第一刀刻進青銅時,太廟外突然狂風大作。嬴巽趁機撲向熔爐,卻被蒙恬一把按住:「老匹夫,還想毀鼎?」
「你們這是要亡周製!」嬴巽掙紮著嘶吼,「天下儒生不會答應......」
「周製?」李岩的刻刀在「文」字最後一筆重重一頓,「周製能讓百工署造出連弩?能讓南海郡通商船?能讓黔首之子讀書識字?」他轉身時,新鼎上的「同」字閃著金光,「朕要的不是延續周製,是開創一個讓人人都能書寫自己命運的時代!」
酉時初,「中華鼎」的銘文終於完工。
李岩望著鼎身反光中自己的倒影,冠冕上的十二旒不再是傳統的珠串,而是用齒輪和嘉禾編織的新樣式。扶蘇默默上前,用指尖觸碰「軌」字的筆畫——那是他在涇陽推行「車轍標準化」的印記。胡亥則盯著「倫」字,想起南海越人學室裏,冼英正在教孩子們寫「人」字。
「即日起,此鼎為大秦新鎮國之寶。」李岩的聲音裏帶著金屬般的堅定,「凡宗室子弟,須在鼎前立誓:無功不封,無德不祀。」他轉身看向列祖列宗的牌位,「若有違背者,便如這熔毀的舊鼎,永不得入太廟!」
嬴巽忽然劇烈咳嗽,從袖中抖出片碎玉——那是周王室的「天命玉」殘片。李岩冷笑一聲:「怎麽,還想靠這勞什子證明正統?告訴天下人,大秦的正統不是靠玉牒,是靠百萬黔首手中的鋤頭、工匠爐中的鐵器、學子筆下的漢字!」
暮色浸透太廟時,李岩獨自留在祭殿。
九鼎餘溫未散,空氣中彌漫著青銅特有的腥甜。他摸著新鼎上的「同」字,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史書裏看見的「大一統」概念——原來真正的統一,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讓不同地域的人,用同一種文字記賬,走同一種車轍的路,信奉同一種「有功者上」的規則。
「陛下,宗室元老在偏殿私議......」趙高的聲音打斷思緒。
「隨他們議去。」李岩望著殿外漸亮的星空,「你讓人在鼎基下埋塊青銅板,刻上『凡破壞統一者,雖遠必誅』。」他頓了頓,「再給劉邦發密旨,讓他留意楚地舊貴族——今日熔鼎時,朕看見嬴巽袖口露出的『楚』字刺繡了。」
趙高領命退下時,聽見陛下低聲自語:「禹鑄九鼎鎮九州,朕鑄中華鼎鎮人心。這鼎裏熔的不是青銅,是兩千年來被宗法禮教困住的天下人啊。」
夜風卷起祭案上的《周禮》竹簡,「親親尊尊」四字被吹得無影無蹤。李岩望著新鼎上跳動的燭火,忽然看見自己的影子與九鼎融為一體,宛如上古神話中的鑄鼎者——隻不過他要鑄造的,不是天命神權,而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靠功績與法度運轉的嶄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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