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太學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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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城的槐花落在太學宮的青瓦上時,李岩正隔著車窗凝視那片攢動的人頭。朱紅色宮牆外,儒生們舉著寫滿"罷黜百工,獨尊周製"的木牌,峨冠博帶在風中掀起波浪般的褶皺,宛如一幅被攪亂的古畫。
    "陛下,為首的是博士淳於越。"趙高的聲音從車輦左側傳來,帶著幾分刻意的恭謹,"他昨日在祭酒講堂宣稱,百工署所製"奇技淫巧"乃"奪天工之罪",還說...還說陛下推行的《秦律》有違周禮。"
    李岩的指尖叩了叩車壁,青銅浮雕的龍紋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他想起穿越前背過的《史記》片段,淳於越正是曆史上主張分封製的儒生代表,卻沒想到這場"法儒之爭"會以如此激烈的形式提前爆發。更令他在意的是,人群中隱約可見幾個身著墨色深衣的身影——那是墨家遺族的標誌,與之前刺殺他的刺客衣著相同。
    車輦在太學宮門前停下時,山呼海嘯般的"請陛下廢百工"聲浪幾乎掀翻屋簷。李岩扶著趙高的手下車,冕旒在風中輕晃,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淳於越擠開人群跪倒在地,玉笏擊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陛下明鑒!昔者商君刑棄灰於道,雖使秦強,然終遭車裂之禍!今百工署以器械亂綱常,以機巧惑民心,此乃亡秦之兆啊!"
    人群中爆發出附和聲,有儒生甚至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刺著的"克己複禮"血字。李岩注意到,左側槐樹下站著個年輕儒生,腰間掛著的玉佩形製竟與現代某大學的校徽驚人相似——這不可能是巧合,難道又是時空紊亂的征兆?
    "諸位皆讀孔孟之書,"李岩忽然開口,聲音如洪鍾般壓過喧囂,"可曾記得《論語》有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抬手示意趙高掀開隨行的木箱,露出裏麵泛著銅光的機械人偶,"此乃百工署新製的"禮器",且看它如何演繹聖人之言。"
    淳於越的瞳孔驟縮,他看見皇帝親自轉動人偶背後的曲柄,齒輪咬合的"哢嗒"聲中,木偶抬起手臂,從袖中展開一幅絹帛。陽光掠過絹帛上的隸字,竟是《論語·學而篇》的段落,墨跡未幹般透著光澤——那是李岩用現代速幹墨改良的工藝。
    更驚人的是,當木偶開口時,發出的竟不是機械的生硬聲響,而是近似真人的抑揚頓挫:"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儒生們麵麵相覷,後排有人驚呼"夫子顯靈",淳於越卻注意到木偶喉頭的青銅簧片在震動,那構造分明與宮中的漏刻計時裝置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這是邪術!"終於有儒生反應過來,抓起手中的木牌砸向木偶。李岩側身閃過,木牌擦著冕旒飛過,卻在觸及木偶的瞬間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那是他暗藏的磁石機關,利用同性相斥原理製造的"防護罩"。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有人跪地叩首,有人踉蹌後退。淳於越忽然注意到木偶眼中閃過的紅光,那分明是鑲嵌的紅寶石在齒輪轉動下產生的反光,卻讓他莫名想起傳說中能"照見人心"的秦鏡。更令他脊背發涼的是,木偶突然轉身麵向李岩,用截然不同的語調說出一句怪話:"能量守恒定律,陛下還記得嗎?"
    李岩的手指猛地攥緊曲柄,齒輪在重壓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句話是他穿越前在實驗室的口頭禪,曾對著空氣練習過無數次,此刻從木偶口中說出,仿佛有人扒開他的記憶晾曬在陽光下。他能感覺到趙高的目光如芒在背,這個心思深沉的中車府令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一切。
    "此乃天帝授業的玄機,"李岩強行讓聲音保持平穩,鬆開手時掌心已沁滿冷汗,"就像這木偶的關節,看似各自為戰,實則環環相扣。諸位以為周禮是死板的規條,卻不知聖人之道本就如機械運轉,需因時而變。"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中那幾個墨色身影,"莫非淳於博士覺得,孔夫子會反對用更精妙的"器"來傳揚他的"道"?"
    淳於越啞口無言,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他忽然想起自家藏著的《墨經》殘卷,裏麵記載的"機關術"與眼前的木偶竟有幾分相似,難道皇帝...不,不可能,眼前之人分明是始皇帝,怎會懂得墨家失傳的技藝?
    就在這時,意外陡生。木偶突然劇烈震顫,齒輪咬合聲變得混亂,它猛地轉身指向太學宮的方向,用變調的聲音尖叫:"時空修正!警告!時空修正!"李岩瞳孔驟縮,這是他記憶封印前設置的警報程序,怎麽會在此時觸發?
    儒生們驚叫著四散奔逃,有人撞倒了槐樹下的石幾,露出下麵半塊刻著星圖的青磚——那圖案與李岩藏在太學地宮的現代世界地圖完全一致。趙高趁機貼近皇帝,袖中匕首的冷光一閃而過,卻在觸及龍袍時聽見李岩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中車府令想看的,難道隻是木偶戲?"
    騷亂平息後,李岩獨自站在太學講堂。陽光透過窗欞,在地麵投下縱橫的格子,像極了實驗室的百葉窗。他伸手撫過木偶的頭顱,指尖觸到後腦縫隙裏露出的金屬片——那是他穿越時攜帶的微型芯片,原本用來存儲資料,此刻卻在自動播放他早已遺忘的現代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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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淳於越求見。"趙高的通報打斷了思緒。李岩轉身時,看見老儒生正跪在階下,玉笏舉過頭頂,上麵用朱砂寫著"請罪書"三個字。可他下垂的袖口卻露出一截墨色布料,與騷亂中墨家刺客的衣著一模一樣。
    "博士這是何意?"李岩接過玉笏,指尖在"罪"字上輕輕摩挲,那裏有個不易察覺的凹痕,竟與現代鍵盤上的"deete"鍵形狀吻合。
    淳於越抬起頭,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陛下之"器",確有可取之處。但老朽仍以為,治天下需以"禮"為本..."他忽然壓低聲音,"昨夜,有墨者密會老朽,言陛下乃"異世之人",能知未來..."
    李岩的心髒猛地漏跳一拍,表麵卻不動聲色地笑了:"博士可知,墨家有"非儒"之說?他們若真信本皇是"異世之人",為何不直接刺殺,卻要借博士之口傳話?"他上前半步,冕旒垂落遮住麵容,"還是說...博士想借刀殺人?"
    淳於越渾身一顫,額角重重磕在青磚上:"陛下明鑒!老朽隻是...隻是擔憂大秦社稷..."話音未落,木偶突然再次啟動,這一次它沒有背誦論語,而是用李岩穿越前的聲線低吟:"當你在凝視曆史時,曆史也在凝視你。"
    趙高的匕首終於完全出鞘,卻在此時聽見太學宮外人聲鼎沸。蒙毅策馬而至,手中高舉的詔書在風中獵獵作響:"陛下有旨!百工署即日起並入太學,設"格物"一科,凡善機關、通算術者,皆可入仕!"
    儒生們的驚呼聲中,李岩看見淳於越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書架。竹簡如暴雨般落下,其中一卷散開,露出裏麵夾著的帛書——上麵畫著的,赫然是他藏在太學地宮的時空膠囊設計圖。
    "博士對本皇的"奇技淫巧",似乎格外了解?"李岩彎腰撿起帛書,指尖劃過上麵的現代計量單位,"不如留在太學,擔任格物科博士如何?"他的笑容裏帶著幾分深意,"畢竟,懂得"異世之學"的人,本皇很感興趣。"
    淳於越臉色煞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帛書上,竟將"時空膠囊"四字染成暗紅。李岩注意到他袖中滑落的玉佩,正是騷亂時那個形似大學校徽的物件,背麵竟刻著一行小篆:"觀星客留"——這是...盲眼老者的組織?
    夜幕降臨時,太學宮的燈火次第亮起。李岩站在宮牆上,望著百工署的工匠們正在拆卸木偶,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趙高的腳步聲。
    "陛下今日展示的...當真是天帝授業?"宦官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顫抖。
    李岩轉身,月光為他的輪廓鍍上冷硬的金邊:"中車府令覺得呢?"他忽然伸手按住趙高的肩膀,後者驚覺皇帝掌心的溫度高得異常,"記住,這世上隻有兩種人能在本宮身邊活下去——聾子,和瞎子。"
    趙高渾身發冷,正要叩首,卻看見皇帝袍角垂下的流蘇突然無風自動,在月光下拚出一串詭異的數字:。那串數字轉瞬即逝,仿佛隻是錯覺,卻讓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密報——鹹陽黑市出現了能預言日期的"神算子",算出的下一個"異象之日",正是這串數字對應的年月日。
    太學宮內,修複後的木偶正在工匠手中轉動曲柄。這一次,它開口背誦的是《商君書》,可在某個轉調的瞬間,卻用隻有李岩能聽見的聲音輕語:"修正倒計時,開始。"
    李岩摸出懷中的打火機,火苗跳動間,他看見木偶眼中的紅光與記憶深處的實驗室警報重疊。原來,所有的"巧合"都是時空編織的網,而他,既是入網的魚,也是執網的人。
    當更夫敲出初更的梆子聲時,李岩忽然輕笑出聲。他知道,這場太學騷動不過是序幕,真正的危機,藏在淳於越眼底的驚惶裏,藏在趙高顫抖的匕首上,藏在木偶芯片裏循環播放的那句低語中——
    "曆史的齒輪,已經開始倒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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