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剛過，護城河的冰麵裂開細紋，沈昭寧踩著繡鞋登上新造的漕運商船，船頭雕刻的銜珠金龍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娘娘，這是首批運往揚州的貨物清單。" 翡翠遞上燙金賬本，琉璃鏡、玫瑰酒、防狼香粉整齊列在首行，最底下還標著一行小字："附任瑤郡主改良的玫瑰露配方 —— 折銀五百兩"。
    指尖劃過 "任瑤" 而後，沈昭寧望著岸邊正在搬運貨物的太監，他們袖口都繡著昭寧坊的蓮花紋 —— 這是她特意從冷宮赦免的老匠人，如今成了商業版圖的忠誠雇員。"告訴揚州的分號，" 她忽然開口，"琉璃鏡隻賣給達官貴人，碎琉璃飾品則放在夜市擺攤，標價三錢。" 翡翠愣住，隨即明白主子這是要打造 "高端品牌 + 平價副線" 的雙軌模式。
    巳時初刻，碼頭突然傳來騷動。十幾個頭戴鬥笠的商人擠開守衛，為首者捧著珊瑚盆景作揖："彥妃娘娘，我等是泉州的海商，聽聞昭寧坊要開海外貿易......" 沈昭寧挑眉，目光落在對方腰間的雙魚玉佩 —— 那是前世任瑤郡主勾結的走私集團標記。
    "各位來得巧，" 她指著船上的琉璃燈，"本宮正打算與番邦換些胡椒、蘇木，" 忽然瞥見對方袖口露出的永昌號印記，嘴角笑意一凝，"不過嘛，合作前得先算算舊賬 ——" 她翻開賬本，"三年前泉州港沉沒的商船，所載的二十箱藥材，可是永昌號的貨？"
    商人們臉色驟變，沈昭寧卻繼續道："如今本宮的寶泉券能在長安兌換黃金，" 指尖劃過賬本上的匯率表，"各位若願意用海外奇珍入股昭寧坊，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馬蹄聲，皇帝的儀仗隊突然出現在碼頭。
    "朕來看看財神爺的船隊，" 皇帝望著船頭的金龍雕像，忽然輕笑，"聽說你要拿琉璃鏡換波斯的玻璃工藝？" 沈昭寧福身，展開羊皮地圖："波斯的琉璃彩釉技術，正好用來燒製琺琅彩瓷器 ——" 她指著揚州分號的標記，"屆時每隻瓷器可售百兩，比琉璃鏡利潤更高。"
    皇帝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 "寶泉錢莊" 分部，忽然壓低聲音："戶部剛報，江南織造局虧空三十萬兩。" 沈昭寧心中一動，立刻明白這是皇帝在試探她的商業手腕："陛下可知，江南的繡娘們最擅長改良衣裳，" 她取出新畫的旗袍設計圖，"昭寧坊可以提供繡線和染料，成品由本宮銷往海外，利潤分四成給織造局。"
    君臣說話間，泉州商人已悄悄退到碼頭角落。沈昭寧看著他們交頭接耳的模樣，忽然對翡翠使眼色 —— 早在三日前，她就通過任瑤郡主的玫瑰園賬本，發現永昌號餘黨正勾結海商準備截胡漕運。
    申時三刻，商船行至蘆葦蕩時，水麵突然冒出數十艘快船。沈昭寧站在船頭，看著海盜首領舉起的彎刀在陽光下反光，正是前世刺殺她的那把。"娘娘快躲！" 翡翠急得要拉她進艙，卻見沈昭寧反而舉起琉璃燈，燈光在水麵折射出七彩光暈，驚得水鳥紛紛飛起。
    "各位是求財還是求命？" 她的聲音蓋過浪濤，"船上有昭寧坊的防偽標記，" 指尖劃過船舷的蓮花紋，"若你們敢動一船貨物，" 忽然展開手中的寶泉券，"全天下的錢莊都會拒絕兌換你們的銀子。"
    海盜們麵麵相覷，首領忽然認出她腕上的東珠鐲 —— 那是太後賞賜的物件。正當局勢僵持時，遠處傳來官兵的號角聲，沈昭寧看著海盜們慌亂退走，忽然輕笑：她早讓翡翠拿著皇帝賞賜的琉璃印璽，去揚州府調了海防官兵。
    戌時正，商船抵達揚州碼頭。沈昭寧踩著跳板上岸，看見揚州知府帶著一群富戶等候多時，每人手中都捧著昭寧坊的購貨清單。"本官聽聞娘娘的寶泉券能當銀票使，" 知府作揖道，"不知能否在揚州開個兌換點？"
    "可以，但有個條件，" 沈昭寧指著不遠處的鹽場，"昭寧坊的商船要優先使用鹽運碼頭，" 她翻開賬本，"另外，本官要收購揚州漆器工坊，用波斯彩釉改良工藝。" 知府連連稱是，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琉璃燈上 —— 那盞燈的光芒，此刻正照亮整個揚州城的商道。
    子夜時分，沈昭寧在揚州分號清點貨物，忽然收到翡翠送來的密信：任瑤郡主趁她離宮，偷偷會見了波斯使者。"把玫瑰酒的配方改一改，" 她忽然吩咐，"加入少量讓人腹瀉的藥材，" 看著翡翠震驚的表情，她勾唇一笑，"就說這是 " 養顏排毒酒 "，專門送給番邦貴婦。"
    更夫敲過二更，沈昭寧站在客棧窗前，看著運河上往來的商船。每艘船的船頭都掛著昭寧坊的燈籠，燈光連成一片，像一條流動的金鏈。她知道，這隻是海外貿易的第一步，接下來，她還要打通絲綢之路，用琉璃鏡換西域的汗血寶馬，用玫瑰露換大食的香料。
    "娘娘，波斯使者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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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見山，波斯使者便呈上精美的地毯和珠寶，卻在看見沈昭寧案頭的琉璃鏡時愣住 —— 那清晰的倒影，比他們帶來的青銅鏡不知好多少倍。"我想用這鏡子換你們的玻璃彩釉技術，" 沈昭寧直入主題，"另外，你們的駱駝商隊，今後可以使用昭寧坊的驛站。"
    使者猶豫片刻，忽然指著她腕上的東珠鐲："我們國王想要這樣的首飾。" 沈昭寧輕笑，取下鐲子放在琉璃盒裏："這是太後賞賜的，全天下隻有三隻，" 她忽然翻開另一本賬冊，"但本宮可以為國王定製嵌滿寶石的琉璃首飾，隻要你們的商隊能幫本宮帶回龍涎香。"
    交易達成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沈昭寧看著波斯使者滿意離去，忽然想起前世任瑤郡主與海商勾結時，隻知道牟取暴利，卻不懂商業的本質是等價交換。而她，要讓昭寧坊的商船成為連接天下的紐帶，讓每一次交易都成為權力與財富的雙重積累。
    清晨的陽光灑在運河上，沈昭寧登上返回京城的官船，看著揚州城漸漸遠去。翡翠抱著新收的漆器賬本打盹，她卻毫無倦意，取出羊皮紙繼續繪製海外貿易路線圖。筆尖劃過 "泉州港波斯灣 " 等標記時，她忽然聽見艙外傳來熟悉的算盤聲 —— 是皇帝派來的暗衛，在計算此次漕運的利潤。
    "娘娘，前方有艘小船攔路，" 侍衛稟報，"船上是任瑤郡主的侍女采綠。" 沈昭寧挑眉，看著采綠跪在甲板上，呈上一封沾滿海水的信。展開信箋，上麵隻有一行小字："永昌號餘黨欲劫寶泉錢莊。"
    她忽然輕笑，將信箋投入火盆："去告訴郡主，" 指尖劃過賬本上的 "風險準備金" 一欄，"本宮早就在錢莊設了 " 美人煞 " 陷阱 —— 敢碰昭寧坊銀子的人，都得先嚐嚐本宮改良的防狼香粉。"
    船行至中流，沈昭寧望著水麵倒映的藍天白雲，忽然覺得這一世的自己，就像這漕運的商船，在波譎雲詭的商海中破浪前行。曾經困於後宮的金絲雀，如今成了掌控航線的舵手，而那些試圖阻擋她的礁石，終將被她的商業巨輪碾成細沙。
    當京城的城樓映入眼簾時，沈昭寧摸著袖中剛與波斯使者簽訂的貿易契約，知道第五章的博弈，隻是更大棋局的開端。接下來，她要讓昭寧坊的旗幟插遍四海，讓寶泉券成為萬國來朝的硬通貨，讓這紫禁城的金鑾殿，成為天下商道的中心。
    因為在這個重生者的眼中，宮廷不再是權謀的牢籠，而是最好的商業舞台。當她用算盤珠子丈量天下財富，用商業頭腦破解宮闈迷局，便注定要在這曆史的長卷上，寫下屬於自己的商業傳奇 —— 一個讓後世提起 "彥妃" 二字，便會想起那個在金鑾殿上算盡天下銀錢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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