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崩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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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霧燈蜷縮著嶙峋的脊背,行屍走肉般在交織著死亡與重生的混沌中穿行。
那些灰白色的觸須並非靜止的羅網,而是某種古老存在延伸的神經末梢,每一次痙攣都讓空間泛起病態的漣漪。
霧氣並非單純的水汽,而是億萬微生物屍骸凝結成的膠質洪流,黏附在皮膚上時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吮吸聲。
洞穴外,創世紀與末日正在同時上演。
山脈的骨骼被某種超越幾何學的力量擰成莫比烏斯環狀,河流倒懸在空中形成水晶般的血栓。
最令人戰栗的是那些遊弋的巨影——堪比喜馬拉雅山脈的水母群,它們半透明的傘蓋下流動著星雲狀的內髒,每當脈動時就會在電離層撕開虹彩色的疤痕。
而這些洪荒巨獸經過後的天空,總會出現用負空間鐫刻的銘文,那些扭曲的楔形符號像是直接灼燒在視網膜上的記憶殘片。
宋霧燈布滿血絲的眼球突然劇烈震顫。
他認出來了,那些漂浮的紋銘與他記憶深處刻骨銘心看到的裂紋驚人相似。
這個發現讓他幹嘔出帶著磷光的膽汁——原來他所認為的文明可能始終生活在某種更高維生物的標本瓶裏,而此刻瓶身正在被不可名狀的手指捏出裂紋。
遠處傳來冰川碎裂的轟鳴,他看見幾隻水母正在分食某個仍在跳動的、大陸板塊大小的器官。
他的身體像麻花一樣扭曲著,在狹窄的世界中艱難地穿梭爬行,仿佛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
然而,在這瘋狂的行為背後,他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真正發瘋,相反,他的頭腦異常清醒。
突然間,他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身體猛地一顫,然後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一樣,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心跳急速加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
他的精神圖景非常獨特,甚至連他的導師都對其讚不絕口,認為他天生就是從事這一行的材料。
這個精神圖景在他家族中幾乎是一脈單傳,據他的爺爺說,這是因為它源自一位神秘的“眷”的傳承。
在日常生活中,他通常會告訴別人,他的能力主要體現在尋查探索方麵,無論是多麽細微的線索,他都能夠輕易地找到。
他就像是一個天生的覓者,對真相有著敏銳的嗅覺和洞察力。
然而,他真正強大的地方並非僅僅如此。
他最強的能力,也是他能夠尋覓到真相的基礎,是他的精神圖景所帶給他的“清醒”。
這種清醒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和理智,不會被情緒左右,始終能夠清晰地思考問題。
可現在呢?現在是怎麽了?
剛剛宋霧燈隻感覺的心髒驟然停滯,瞳孔收縮成針尖般大小。
在那混沌翻湧的天幕之下,某種超越認知的存在正緩緩顯露出它可怖的輪廓——
那絕不是白熊,也不是海獺,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神話所能描述的造物。
它的身軀橫亙於破碎的天際,如同一道撕裂現實的蒼白傷痕,綿延至視野盡頭仍不見終止。
它的毛發並非尋常的白色,而是某種介於屍蠟與霜凍之間的慘白,每一根都如活物般蠕動,在虛空中拖曳出黏稠的、蛛絲般的軌跡。
怪物的頭顱微微低垂,仿佛在審視這片崩壞的世界,而宋霧燈——渺小如塵埃的他——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冰冷而黏膩,像是無數細小的蟲豸在顱骨內爬行。
它的獠牙並非單純的鋒利,而是由某種結晶化的時間構成,每一枚都折射著不同紀元的毀滅景象:冰川塌陷、大陸沉沒、文明在尖叫中化為齏粉。
最令人癲狂的是那對遮天蔽日的翅膀——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翅膀的話。
它們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無數層折疊的空間拚湊而成,表麵布滿猩紅與漆黑交織的紋路,時而如血管般搏動,時而如裂穀般皸裂。
更可怕的是那些鑲嵌在翼膜上的“花紋”,它們時而閉合如深邃的孔洞,時而睜開,暴露出內部蠕動的、充滿惡意的瞳孔——每一隻都在凝視不同的維度,每一隻都在低語著不可理解的真理。
此時此刻宋霧燈跌坐在地上,耳膜滲出血絲。
因為他聽見了,那並非聲音,而是直接烙印在神經上的回響:一種遠古的、混沌的、不屬於任何語言的嘶鳴。
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現實,空氣在它周圍凝結成膠狀,光線被撕扯成螺旋形的殘片。
它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不屬於任何世界——它更像是夢魘的具象,是宇宙誕生前就已存在的惡意,是注定吞噬一切終末的……“那個東西”。
宋霧燈緩了一陣,慢慢的繼續往不知名的一個方向爬了過去。
但雙腳雙腿像是被某種無形的腐殖質黏住,動彈不得。
他抬起頭,視野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強行撐開——
很快,他又看到了……
但起初,他以為那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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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白影在濃稠的霧氣中蠕動,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透明的蒼白,像是被某種存在從內部吸幹了所有顏色。
長發如雪,卻並非柔順地披散,而是像某種活物般扭曲、纏繞,仿佛每一根發絲都在自行呼吸。
他們的四肢纖細到近乎畸形,關節以違背解剖學的方式反折,在地麵上爬行時發出濕黏的摩擦聲。
最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頭顱——小得不成比例,幾乎看不見五官,隻有偶爾抬起的瞬間,才會露出黑洞般的、沒有眼白的瞳孔,直勾勾地望向虛無。
然而,這僅僅是噩夢的開端。
再往後,那些勉強還保留人形的存在開始……翻轉。
就像被某種至高無上的惡意隨手撥弄,他們的皮膚從內部撕裂,肌肉纖維如藤蔓般翻卷而出,骨骼哢哢作響,像被無形的手擰轉。
鮮血不再是液體,而是某種粘稠的、膠質般的物質,緩慢地從撕裂的傷口中滲出,在地麵上拖曳出蜿蜒的痕跡。更可怕的是那些從血肉中滾落的眼球——它們像成熟的果實般脫離眼眶,咕嚕嚕地滾動著,瞳孔卻始終鎖定著麻團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超越痛苦的絕望。
而在更遠處,焦黑的怪物如山巒般匍匐。
它們的軀體像是被地獄之火焚燒了千萬年,碳化的表皮龜裂,露出下方仍在蠕動的暗紅色血肉。
它們沒有站立的概念,隻能像某種巨大的蛆蟲般貼地爬行,每一次蠕動都會在地麵留下腐蝕性的黏液,蒸騰出刺鼻的硫磺煙霧。
而在這一切之上,灰敗的天穹被巨型水母占據。
它們的傘蓋如垂死的星雲般緩緩脈動,半透明的軀體內部閃爍著幽藍的磷光,像是囚禁了無數亡魂的燈塔。
它們的觸須垂落,與地麵的白霧和血肉交織,仿佛在編織一張覆蓋整個世界的——活著的裹屍布。
怪物的喉嚨裏擠出不成聲的嗚咽。
這不是地獄,因為地獄至少還有邏輯可言。
這是某種更古老、更瘋狂的存在,是宇宙暗麵的一次偶然呼吸,是現實被撕開一道縫隙後,滲出的膿血。
宋霧燈怔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此刻,它正緩緩地、不可阻擋地……轉向了他。
他沒看到,一條觸須緩慢的朝他伸了過來,蠕動的極慢。
一處不知名的、可能山川崩塌後形的塌陷洞穴內。
“那剛剛爬過去的是個什麽啊?”
麻團疑惑發問,隨後整個人扒到一塊大石頭上麵,一動不動s蜥蜴。
“哦。”
白諦對他的話完全不以為意,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麵前的石壁上。
這石壁上刻滿了各種古怪生物的紋路,這些紋路錯綜複雜,讓人眼花繚亂。
然而,在這些眾多的紋路之中,有一樣東西引起了白諦的特別關注——那就是幾乎遍布了與貫穿了整幅圖畫上的鎖鏈。
這些鎖鏈在石壁上頻繁出現,數量之多,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它們的形狀和樣式都非常普通,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完全就是千篇一律、中規中矩的鎖鏈。
但這些鎖鏈,恰恰就是布洛爾身上所攜帶的那些東西!
這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白諦心中暗自思忖道。
為什麽石壁上會出現這麽多與布洛爾身上相同的鎖鏈呢?
正當白諦陷入沉思之際,他的目光突然被石壁上的一口棺槨所吸引。
這口棺槨通體漆黑,散發出一股極其濃重的煞氣。
盡管這隻是一幅鐫刻在石壁上的圖畫和符紋,但那股煞氣卻仿佛能夠衝破石壁,直撲白諦而來。
尤其是當白諦不經意間掃過這口棺槨時,那股衝天的煞氣更是帶著濃厚的血腥味,如同一股狂風般猛地向他襲來,讓他猝不及防。
那股煞氣如此強烈,以至於白諦甚至感覺到它似乎已經撲到了自己的臉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於是,白諦幹脆轉過頭,不再看那口棺槨一眼。
洞外黏膩的爬行聲越來越密集,像無數腐爛的手掌在摩挲岩壁。
麻團安靜的坐在滲水的石縫裏,瞳孔裏倒映著塌陷後的那些扭曲的輪廓——它們時而像被抽掉骨頭的蛇,時而像關節反折的蜘蛛,在血月下編織著癲狂的圖騰。
直到某個瞬間,他的指甲突然摳進了岩縫。
他注意有一個奇怪的東西。
霧靄深處有個東西在規則地蠕動。
它披著和其他怪物相同的潰爛表皮,可那些本該抽搐的肢體卻呈現出詭異的協調感。
當其他生物用反關節四肢拍打地麵時,它正用標準的人類爬姿穿過屍骸堆;當同伴們發出非人的嘯叫時,它的喉嚨裏漏出半截像歎息般的喘息。
光線偶爾穿透霧氣,照出那層人皮與怪物表皮之間不自然的銜接處,仿佛有無數肉芽正在縫合線的縫隙裏蠕動。
麻團隻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那個身影在爬過某具骸骨時突然頓了頓——布洛爾總喜歡用這個姿勢係鞋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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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荒誕的聯想讓麻團瞬間咬破了舌尖,鐵鏽味混著洞頂滴落的腥臭液體灌進喉管。
現在他看清了,那怪物右手的無名指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彎曲著,和布洛爾訓練中夾傷過的舊傷一模一樣。
霧氣突然劇烈翻湧,所有爬行聲戛然而止。
麻團看見它緩緩轉向洞穴,腐爛的眼皮下隱約閃過兩點熟悉的純粹的漆黑色——那是一年冬天,布洛爾舉著獵槍瞄準靶子時的眼神。
此刻無數肉須正從它嘴角垂落,黏連著地上某塊正在融化的、酷似人臉的組織。
岩縫深處傳來窸窣聲,麻團低頭看見自己的小指關節正不自然地外翻,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模仿心跳的節奏蠕動。
他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麻團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而披著怪物皮的布洛爾同樣也愣住了,他那原本就詭異的麵容在這一刻更是顯得有些扭曲。
緊接著,麻團眼睜睜地看著布洛爾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開始蠕動。
他的身體扭曲著,像一條陰暗的蛇一樣,慢慢地、艱難地向塌陷處的口子爬去。
麻團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迅速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裏的情況後,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一把將布洛爾拽進了安全地帶。
“麻團!”
布洛爾的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抑製的喜悅,他似乎對麻團的出現感到非常興奮。
麻團有些恍惚,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因為他覺得布洛爾好像下一秒就要像餓虎撲食一樣撲過來了。
就在這時,白諦也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
他原本正專注於石壁上的畫,但聽到布洛爾的呼喊聲後,他立刻轉過頭來,然後快步朝他們走來。
果然,當布洛爾看到白諦時,他的眼睛立刻變成了星星眼。
身體微微前傾,似乎隨時都準備像炮彈一樣發射出去,撲向白諦。
然而,白諦卻表現得異常冷靜。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布洛爾,就在布洛爾即將撲過來的瞬間,他輕巧地側身一閃,躲開了布洛爾的擁抱。
不僅如此,白諦還順勢抬腳,毫不留情地給了布洛爾一腳,將他直接踹到了麻團的身邊。
麻團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幕,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感覺到一個黑影猛地朝自己撲來。
等他回過神來,布洛爾已經改變了方向,如同一顆隕石般徑直朝他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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