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吹頭發？”衛程例行問了一句，“還沒吃飯？”
    衛希聲搖搖頭，“點了外賣的，哥你怎麽知道我回來這邊了？”
    衛程換了拖鞋，把買的水果放下，“大伯和伯母都不在家，你自己又不樂意住那邊，不住這邊你想去哪？住酒店？還是住公館那邊？”
    真實原因就是……衛程完全不知道衛希聲要過來這邊，他來碰運氣而已。
    結果一到家門口就連上了衛希聲家裏的ifi，這還有什麽好問的，敲門是第一反應。
    要問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主要是怕衛希聲車上太累，到家直接睡覺，打擾她休息。當然，這種時候，肯定是到家就睡，電也不開，ifi也沒有的，所以衛程連上ifi，就直接敲門了。
    “那肯定住這邊啊，我爸媽去港市了？”衛希聲問，“是不是……裕和集團的事情？”
    衛程點頭，一方麵是因為這個，“另外就是，國際上知名的指揮大賽九月要開始了。”
    衛希聲興奮起來，“媽媽想參加了是嗎？她早就該去的。”
    衛程把幹毛巾遞過去，“把你頭發擦幹，大伯說這次去港市解決了裕和集團的事情，接下來就專心陪伯母準備明年9月份的比賽。”
    她爸是真的戀愛腦啊！衛希聲想，“也是，爸爸照顧媽媽習慣了，那我豈不是好長時間都見不到媽媽了？”
    “所以你過年的時候多陪陪他們，”衛程思考起外賣，“你這外賣還沒到嗎？”
    衛希聲點點頭，“現做的，是有點慢，哥你吃過了？”
    “吃了點，大伯說伯母可能參加不了你的畢業典禮了，因為需要安排的事情多，他現在也無法確定那天伯母忙不忙？但他有時間就會去的。”衛程還帶上自己，“我也會去。”
    衛希聲嘻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不是還有哥你在嗎？小叔和嬸嬸的事情，鬧完了？”
    “嗯。”衛程給她剝香蕉，她不吃自己吃也是一樣的，反正不會浪費，“這倆人完全沒想起來我，算是……我的幸運？”
    不然他被這倆人纏上，不花錢是不可能解決的。
    衛希聲撇嘴，“反正他們倆都有自己的小家，哥你也別管他們。”
    “我知道。”衛程把香蕉遞給衛希聲，看衛希聲搖頭就自己吃了。
    他父母反正從小到大也沒管過他，他被人欺負的時候，還是衛希聲幫他出頭。
    衛程現在都想不明白怎麽那時候自己會那麽懦弱，衛希聲一個13歲的孩子都敢反抗，他為什麽不反抗？
    橫豎他在乎的人也沒幾個，父母是什麽？他不知道。
    “哥，你是不是對我談戀愛很有意見啊？”衛希聲組織了一下語言，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必要和衛程談一下，“你上次看見我和陳敘在一起，就挺不高興的，是有什麽問題嗎？”
    衛程：誰樂意看豬拱自己家白菜啊！
    “也沒有，就是覺得你一下子長大了，有些感慨，你喜歡他什麽？”衛程確實沒想過衛希聲會喜歡陳敘這種類型的，這出乎他的預料了。
    衛希聲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其實我早幾年就知道他了，那時候不是給榮耀寫周年慶的歌嘛，就看了他們的采訪。”
    “他有句話講得很有風采。”
    彼時的陳敘，剛入電競圈兩年，就已經打下來了gyu的永久席位，一時風頭無兩。
    “與生俱來人中首，唯吾與天同齊壽。”這是當時陳敘對自己的評價。足夠狂傲，卻又足夠風光。
    這是衛希聲師父給她念過的詩，周斯越這個名字聽上去很不像個道士，但他又確確實實是個地道的道士，什麽都會，除了沒有道士證。
    宗越觀人不多，周斯越，衛希聲，外加她兩個師兄，一個師弟。
    道觀的日子其實有點清苦，但是當時衛希聲覺得很好了，自己種地，自己做飯，每天早起做功課，練武術，然後跟著師父識字念書學古琴等等。
    每年會有那麽三四個月，衛希聲他們幾個跟著師父下山，就到處走到處看。
    衛希聲其實見過很多人很多事，美好的、破碎的，純真的、不堪的，周斯越隻需要他們見過，也從來不問他們的感受。
    周斯越在衛希聲心裏，是無所不能的。
    衛希聲第一次模仿周斯越彈古琴，就臨摹了有七八分像。
    當時周斯越定定的看了她好久，久到衛希聲以為自己又要被罰跪香的時候，周斯越忽然說了一句，“與生俱來人中首，唯我與天同齊壽。”
    “希聲，我給你起這個名字，當真是沒毛病。”周斯越有些自得，“我們修道之人，講究順其自然，不管你以後遇到什麽事，都要記得向前走，做你想做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我徒兒，人中龍鳳，和我一樣啊。”
    那時候衛希聲還不知道周斯越已經時日無多，在祖師麵前許下的承諾終究是沒有做到。他撿到衛希聲的時候，嘴上隻說和衛希聲有師徒緣分，卻沒想過這師徒緣分盡了之後，他這幾個徒兒要怎麽辦？
    尤其在宗越觀避世多年，他早年離經叛道，和師父鬧不和，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他連個道士證都沒有，其他三個都是男孩子，他還能腆個臉求師兄給安排一下。
    可衛希聲，她一個女孩子，難道就讓她一個人在宗越觀？坤道院？周斯越師門不收女弟子。
    周斯越可沒那麽天真，青山綠水，民風淳樸？那是因為周斯越早年展露過武力值。
    周斯越是看著衛希聲長大的，因為是女孩子，哪怕她犯錯跪香，都有兩個師兄陪著她，還悄咪咪給她塞吃的，周斯越都睜隻眼閉隻眼。
    於是他用以前的關係，嚐試把幾個男孩子安排去其他道觀，這幾個都是孤兒，被周斯越拉扯著長大。
    他走了之後，徒弟們也走了，這裏……就沒有什麽宗越觀了。
    或許是他太過憂心，裝都裝不出來輕鬆，衛希聲也跟著一夜一夜的睡不著。
    衛希聲多年沒犯的心悸再次發作，當天就被周斯越送到了醫院，以往都是周斯越給她開藥，這次周斯越實在是心力交瘁。
    所謂禍福相依，沒過多久，衛家父母就通過dna找到了衛希聲。
    衛希聲不想走，但是周斯越放下心頭大事，最後一口氣鬆下來，也……算是徹底沒了牽掛。
    他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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