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還有個馮衛國養女的身份，恐怕那把黑槍，對準的就不是淩時了。”
    女人聞言，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
    隨後站起身，俯身細致地為蘇霧蓋了蓋被子，將被角掖在她身側，輕聲細語道：
    “先別想那麽多了，你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養身體。”
    蘇霧抬眸看向沈念初，“念初，謝謝你。”
    沈念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裏卻藏著幾分苦澀，“你若真心感謝我，就活到最後，為我姐姐報仇。”
    說著，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優盤，遞向蘇霧，“這是安雲起這一年來，接待的所有客人，如你所想，嚴浩去過不止一次。”
    蘇霧伸手接過優盤，眼底一暗。
    “雖然我與嚴浩不認識，但通過你之前講過的事跡，說不定是因為其他事情呢，你也不必做最壞的打算。”
    沈念初看著蘇霧的模樣，心中一緊，出聲寬慰道。
    蘇霧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嚴浩之前與我說過這麽一段話，‘越靠近黑暗，就越會被吞噬，越接近高位，就越會迷失’。”
    “他在提示你？”
    “倒像是在警告與提醒。”
    “盧原市到京市，雖然不遠，但嚴浩身為盧原市緝毒隊長，幾個月便要飛到京市，找一個心理專家。”
    沈念初看向蘇霧，問道：“安雲起就什麽都沒跟你說嗎？”
    “何止是沒說，上到馮老頭，下到嚴浩，誰不在瞞著我。”
    沈念初聞言，默默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蘇霧麵前。
    蘇霧伸手接過，指尖觸碰到杯壁，感受著那絲溫熱，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所有人都讓我就此作罷，但也不讓我就此退休。”
    說著，她自嘲地輕笑一聲，笑容裏帶著幾分落寞，“既害怕我繼續追查，又害怕我真的退休，從此不好管控。”
    蘇霧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沈念初，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說是給我選擇，卻又隻給我留了一條路。”
    “我接下來會繼續監視安雲起，嚴浩那邊，需要我派人去查嗎？”
    沈念初微微前傾身體，看著蘇霧，等待她的命令。
    蘇霧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水杯，輕輕晃了晃，她搖了搖頭：
    “嚴浩為人警覺，當了這麽多年的緝毒警，監視他可不容易。”
    沈念初說道：“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嚴浩，現如今隻要知道他聽令於誰，誰就有可能是最後的那個老虎。”
    “我隻是個線人，但當年的收網活動，市級公安機關的副局長，禁毒支隊隊長，武警部隊，人員眾多。
    嚴浩不過是個小小的緝毒隊長，收網行動他雖然參與，卻並沒有話語權，在他之上……”
    蘇霧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 ，“還是有太多人了。”
    沈念初眼中滿是心疼與自責，握住了蘇霧的手，“小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太操之過急了，給了你這麽大的壓力。”
    蘇霧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柔和地看向沈念初，“別擔心，嚴浩那裏，有人會幫我們試探，我們隻需要等待。”
    “好。”
    送走了沈念初，蘇霧靠在病床上，臉上寫滿了疲憊。
    她抬著手，看著手中的優盤，手指輕輕摩挲著它的邊緣。
    病房裏安靜極了，隻能聽到她輕微的呼吸聲。
    “嚴浩，當年你是被迫如此，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最後的結局。”
    蘇霧輕聲呢喃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這聲呢喃，最後消散在這空蕩寂靜的病房裏，不留一絲痕跡。
    就像當年的證據一樣。
    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病房裏。
    蘇霧正靠在病床上，悠閑地看著書。
    忽然，老遠就傳來許景辭那活潑又清脆的聲音：
    “蘇蘇，我們來看你啦！”
    隻見許景辭滿臉笑意，嘴角高高揚起，懷裏緊緊抱著一束向日葵，那燦爛的笑容比手中的向日葵還要奪目。
    紀予舟則提著飯桶，跟在後麵走進病房。
    許景辭徑直走向放著茉莉花的花瓶處，將昨晚的茉莉花拿掉，隨後把向日葵一枝枝插入花瓶，還不時調整著花的位置。
    弄完之後，他雙手高高舉起花瓶，興奮地對蘇霧展示道：
    “怎麽樣，是不是看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紀予舟則默默將病床邊的小桌子放下，拿出飯桶打開，盛出一碗湯，輕輕放到蘇霧麵前。
    他微微側身，對著許景辭說道：“行了，將花放那吧。”
    而後轉過頭，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輕聲對蘇霧道：“嚐嚐？”
    蘇霧看向碗裏去了油的雞湯，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不喜歡？”
    紀予舟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問道，那語氣裏滿是寵溺。
    “嗯。”蘇霧輕輕點了點頭。
    紀予舟像是早料到會是這般反應，不慌不忙地將飯桶最下麵的一盒打開，裏麵是稀藕粉。
    蘇霧一看到稀藕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紀予舟笑著將稀藕粉放到她麵前，又細心地遞過去勺子，解釋道：
    “放了一點糖，問了醫生，吃一點是可以的。”
    蘇霧接過勺子，笑著嚐了一口。
    “蘇蘇，這茉莉花誰給送的呀。”
    許景辭好奇地問道，腦袋微微歪向蘇霧。
    蘇霧的動作一頓，原本送入口中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中，“馮局說是你們送來的，不是嗎？”
    許景辭轉頭看了眼紀予舟，眼中滿是詢問：“予舟哥送的？”
    紀予舟輕輕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
    “昨晚我跟白隊來過一趟，馮局說你剛做完手術，不方便見你，就沒進來，我倆都沒帶花，帶了些水果。”
    蘇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可能是馮局買的吧，他不好意思直說。”
    許景辭點了點頭，也不再在花的事情上糾結。
    “蘇蘇，我們下午就得走了，可能得過段時間才能來看你。”
    紀予舟微微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好。”蘇霧笑著回道。
    “蘇蘇，我會想你的。”
    許景辭雙手杵著臉，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霧。
    “好~”蘇霧拉長了尾音，聲音裏帶著幾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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