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許因他那句話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蘇霧臉上。
    蘇霧被周晨軒的腦回路噎得一愣，氣極反笑。
    周晨軒見蘇霧的表情，在說完就開始後悔，但還是嘴硬的撇過臉。
    氣氛僵持不下，幸好陳知許的電話響起。
    陳知許走到旁邊去接電話，蘇霧看著周晨軒，發現他在刻意避開她的目光。
    “你的事，周媽媽已經跟我說了。”蘇霧歎了口氣。
    周晨軒表情一僵，睫毛撲撲的扇，手也控製不住地握緊。
    “不用你管。”他聲音幹澀，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幾分逞強的倔強。
    陳知許接完電話回來，回來時目光仍黏在蘇霧身上：“姐姐，晨軒，我得先走了。”
    周晨軒目光掃過來，又很快移開，隻含糊地應了一聲。
    “路上注意安全。”蘇霧溫聲叮囑，“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陳知許眉眼彎彎地揮手道別，走到拐角又忍不住回頭。
    蘇霧轉頭看向側身背對自己的周晨軒，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將他轉向自己：“我不管誰管？”
    “你是我什麽人？”周晨軒賭氣地說道，卻在看清蘇霧麵容的瞬間氣勢弱了下來，“就這麽愛管我。”
    “我是你誰？”蘇霧拽著他的胳膊逼他直視自己，“你說我是你誰？”
    她鬆開手，疲憊地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是，談了戀愛是要和女生保持距離。但我是你姐，連我也要疏遠嗎？”
    “你算我哪門子的姐姐，我隻有一個哥哥。”周晨軒憋著口氣道，“他因公犧牲了。”
    蘇霧眼神一滯，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你是在怪我嗎。”
    她起身走到他麵前，眼底泛著悲痛，“我比任何人都想救他。”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管你嗎？”蘇霧眼尾泛紅，“因為我沒能帶你哥哥回家，現在周媽媽隻剩下你了。”
    “我。”周晨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懊惱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急忙抓住蘇霧的手腕，“沒有人會怪你，我說的是混賬話。”
    蘇霧擺了擺手，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發紅的臉頰：“疼嗎？”
    周晨軒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人拉進懷裏。他把臉埋進蘇霧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哽咽：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這麽久不回來，連消息都不發。”
    “不會。”
    “不會什麽？”周晨軒在她肩頭蹭了蹭，藏起嘴角的笑意，聲音還是委委屈屈的。
    “不會不管你。”蘇霧歎了口氣，“你先鬆開我，我們聊聊。”
    周晨軒戀戀不舍地鬆開蘇霧的衣角，鼻尖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我真的沒有談戀愛。”他低聲強調，聲音裏帶著幾分委屈。
    蘇霧走到休息長椅旁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那周媽媽為什麽會被叫到學校？那個女孩又是怎麽回事？”
    周晨軒慢吞吞地挪到她身邊坐下，“我根本不認識她。”
    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地麵，“就是之前順手幫過她一次。”
    “我媽被叫去學校的時候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誰知道她父母會跑到學校去鬧，說我……強迫她。”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的耳尖都紅了起來，既憤怒又難堪。
    蘇霧：“從頭說清楚，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漏。”
    周晨軒深吸一口氣：“是兩周前的事。那天本來不該我值日，但黃景洪臨時有事，我就替他。”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抬頭看向蘇霧，“你相信我的，對吧？”
    蘇霧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將他額前淩亂的碎發撥開，指尖的溫度讓他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
    她注視著周晨軒的眼睛，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堅定：“晨軒，你要明白，作為你姐，我比誰都相信你的為人。”
    “但作為一名警察。”她輕聲道，“我隻相信證據。現在，告訴我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周晨軒！”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拿著掃把蹦跳著跑到他麵前，眼睛彎成月牙，“今天值日就你一個男生，倒垃圾的重任就拜托你啦！”
    她身旁戴著圓框眼鏡的文靜女生抿嘴輕笑：“平時黃景洪值日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讓他倒垃圾？”
    “我又不是讓他一個人去！”馬尾女生臉頰微紅，作勢要打眼鏡女生，“我可以幫忙的呀！”
    周晨軒對她們的打鬧不是很感興趣，也懶得參與女生們的玩笑，徑直拎起垃圾桶就往外走。
    “哎！周晨軒你一個人？”
    周晨軒不顧身後女生的呼喊，隻想快點打掃完回家。
    周晨軒皺著眉將垃圾桶重扣在垃圾堆，轉身時校服外套被晚風吹得鼓起。
    就在他準備上樓梯時，拐角處傳來細碎的私語聲。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以為是誰放學沒有回家，在這裏聊天。
    卻在抬腳的瞬間捕捉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啜泣。
    他上樓的腳步一頓，循著聲音走去。
    昏暗的角落裏，四五個女生圍成一圈，中間跌坐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垃圾桶砸在地上發出震耳的“咣當”聲，在空蕩的走廊裏激起回音。
    “幹什麽呢。”周晨軒眼神淩厲的看向她們。
    女生們原本不耐煩的表情在看清來人後微妙地變了。
    一個女生彎腰拾起書包，鏡片後的眼睛含著恰到好處的委屈：“我們不是在欺負人。”
    她將碎發別到耳後，露出文靜秀氣的側臉，“隻是要回被她‘拿’走的錢而已。”
    “思宜，都快十一點了。”旁邊紮著丸子頭的女生看了眼手表，語氣親昵，“晚上回去還有作業要寫。”
    “走吧，我請大家吃關東煮。”何思宜揚唇對站著的女生們說道。
    “為了感謝你們幫我把錢找回來。”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晨軒，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總比被某些人偷走強，對吧？”
    與周晨軒擦肩時，她忽然駐足，“我想我應該講清楚了緣由。”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昏暗的角落裏，短發女生始終低著頭，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收拾書本的動作很慢。
    “你沒事吧？”周晨軒向前邁了兩步，又遲疑地停下。
    他蹲下身，手指在即將觸碰到課本時突然縮回，“我剛倒完垃圾，手髒。”
    女生低垂著頭，在陰影中看不清麵容，“謝謝。”
    等女生收拾好書包後，周晨軒重新拎起垃圾桶，往樓上走。
    “我連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周晨軒的委屈像潮水般湧上來，“後來在辦公室，還是靠她的短發和聲音才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