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宜推開教室門的瞬間，目光便不受控製地越過三三兩兩嬉笑打鬧的同學，直直看向角落裏的貝楠。
    “看什麽呢？”閨蜜方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少女特有的雀躍，“剛才看你急匆匆跑出去，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何思宜的嘴角扯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去找張老師確認明天的課表。她下節是最後一節課，我怕下課找不到她人。”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連她自己都要信了。
    她快步走回座位，機械地收拾著桌上散落的試卷。這個過程，她的身後驟然響起竊竊私語。
    “剛剛來找貝楠的男生好像是一班的周晨軒，他來幹什麽？”
    “你們還不知道？昨天貝楠爸媽來學校抓她男朋友，結果她當場就說男朋友是周晨軒！”
    “難怪今天來找她，這是被冤枉了來討說法吧？\"
    “他們家基因也太好了吧……”
    身後的議論聲還在，班級不是很大，他們的討論吸引了不少人，逐漸成為一個圈子。
    聲音也從竊竊私語轉變成大聲爭論，全然不顧話題的主角就坐在幾步之遙的地方。
    “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方可突然轉過身，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那個特別漂亮的姐姐，之前來過我們學校，就是高二三班出事那次。”
    何思宜寫字的筆瞬間頓住，“你是說，那個姐姐是警察？”
    “可不是，超颯的！”方可的眼睛亮晶晶的，手已經悄悄摸進桌洞，“當時表白牆全是她的偷拍照。”
    她像獻寶似的把手機遞到何思宜麵前。
    屏幕上的照片一張張閃過，評論區擠滿了“姐姐殺我”“女神”的言論。
    上課鈴聲響起，方可立馬將手機塞到袖子裏坐直，然後再悄摸摸的將手機放到桌洞裏，動作一氣嗬成。
    何思宜低頭整理筆記時，突然怔住。
    不知何時，水筆在試卷上洇開一團墨漬。
    任課老師踏進教室的腳步聲讓班級驟然安靜。
    何思宜控製不住地側頭去看角落裏的貝楠。
    就在她目光觸及貝楠的瞬間，對方似有所感地抬起頭。
    兩道視線在空中相撞，何思宜心頭一跳，迅速垂下眼簾，裝作漫不經心地轉回身去。
    另一邊，周晨軒坐上蘇霧的副駕駛之後就乖巧地坐在那裏，也不說話。
    蘇霧翻著手機的未讀消息，餘光掃過才發覺身旁的少年安靜的過分。
    “你有什麽安排嗎？”蘇霧將手機隨意丟進儲物格，“回家還是？”
    周晨軒心底不是很想回家，腦子飛速運轉著借口：“我現在回去，媽媽知道了肯定要罵我的。”
    說完悄悄掀起眼皮，偷瞄蘇霧的反應。
    “我不跟周媽媽說不就行了。”蘇霧認真想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少年頓時語塞，“可是……可是……”他支吾了半天，耳根都憋紅了也沒憋出個像樣的理由。
    “貝楠指認的時間，你在哪？”蘇霧側頭看向他，話鋒一轉，“你有證據證明那天你沒有跟貝楠見過麵嗎？”
    “我在值日。”周晨軒的肩膀垮了下來，聲音裏帶著委屈，“貝楠說我是晚上十點尾隨她到垃圾場旁邊的小屋……”
    他去勾蘇霧的手，試圖得到安慰，“但那個時間我明明在倒垃圾。”
    “倒垃圾時見到其他人了嗎？”蘇霧順著他的力道揉了揉他蓬鬆的發頂，“再想想呢。”
    周晨軒無奈地搖搖頭，“垃圾場那片是監控盲區。”
    “我倒完垃圾就回家了，中間沒有停歇。”周晨軒生怕蘇霧不相信他，“當時貝楠上來就指認我，她父母也是上來就定罪，罵的太難聽了，這才氣的媽媽暈倒。”
    “為什麽垃圾場那塊沒有監控？”蘇霧覺得這件事太過於巧合。
    “聽同學說，以前總有人去那邊偷玩手機。他們會用口香糖黏住攝像頭，或者潑飲料。”周晨軒回憶著平時朋友討論過的傳聞。
    “學校換過兩次新設備，甚至還為此抓過幾次處分，但每次裝上新監控沒幾天就又壞了。後來校領導說理解學生壓力大，幹脆就不裝了。”
    蘇霧：“所以那裏沒有監控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周晨軒肯定地點頭。
    “通往那片區域的路上有其他攝像頭嗎？”
    “應該…有的。”少年遲疑道，“但當時媽媽突然暈倒，我急著送醫，沒來得及要求查監控。”
    蘇霧轉頭直視他：“你確定隻見過貝楠那一次？之前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我發誓！”周晨軒急得手指攥緊安全帶，“我不僅沒有聽說過她，我也沒有再見過她。”
    “這個事情報案之後，我有法定回避義務。”蘇霧發動起車子，“我先回局裏報道，等我結束，我全程陪你走程序。”
    車子停在公安局的停車場，蘇霧利落解下安全帶。
    “愣著幹什麽？”蘇霧推開車門，瞧見周晨軒還坐在那裏，不禁調侃起來，“難不成要我請你？”
    “我也能進去？”
    “不然呢？”蘇霧已經繞到他那邊，一把拉開車門，“讓你在停車場當吉祥物？”
    周晨軒跟著她走進警局大樓，立刻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
    路過的警員們紛紛點頭：“蘇警官回來了？”但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周晨軒身上時，疑惑的詢問此起彼伏。
    “這是我弟弟。”蘇霧笑著一一解釋回應。
    周晨軒落後半步，看著蘇霧遊刃有餘地與每個人打招呼，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沉穩的氣場。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變得有些陌生。
    “馮局在嗎？”蘇霧攔住匆匆而過的警員。
    “在的，你可以去問問錢秘書。”警員還沒說完，就見錢輝迎麵走來，“巧了，他在那呢。”
    錢輝也看到了蘇霧，看到她的一刻，眼睛睜得老大，跟活見鬼了一樣，“你在這？那現在在局長辦公室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