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知道我是誰，我也該正式介紹一下。”蘇霧朝她伸出手，語氣溫和卻不容回避，“我是周晨軒的姐姐，也是一名警察。”
    貝楠低著頭，劉海幾乎遮住她整張臉。她盯著眼前白皙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蘇霧並不在意她的沉默，自然地收回手，笑意不減：“既然在班上，為什麽不來見我們？”
    “我父母今天沒空。”貝楠的聲音很輕，帶著緊繃，“我不想一個人去。”
    蘇霧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抗拒，向後退了半步，給她留出足夠的空間，語氣依然平和：“你是不想見到誰？是我，還是周晨軒？”
    她觀察到貝楠蜷縮得更緊的肩膀，“你們家沒有第一時間報警，為什麽呢？你還是未成年吧？”
    這個疑問讓貝楠猛地抬頭，警惕地在蘇霧和周晨軒之間來回遊移，“我媽說我是女孩子。若是被傳出去，吃虧的是我。”
    她說話時呼吸有些急促，“警察怎麽了？你要以權欺人嗎？”
    蘇霧直視著她發紅的眼眶，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你有證據嗎？”
    即便對方渾身繃緊，她的目光也沒有絲毫回避，“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麽能夠證明是周晨軒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貝楠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你是在質疑我這個受害者嗎？”
    “我想幫助你。”蘇霧垂眸看著掌心的水果糖，“不管是身為周晨軒的姐姐，還是一名人民警察。可你卻一直在抗拒我。”
    那顆色彩亮麗的糖果突然闖入貝楠的視線。
    蘇霧的手腕白皙纖細，聲音帶著某種蠱惑的溫柔：“你知道嗎？我有一個特異功能。”
    貝楠下意識抬頭，正對上蘇霧深不見底的眼眸。
    “我能夠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你的故事。”
    “哈！”貝楠突然冷笑，猛地後退一步，“你是在轉移話題？”
    她的聲音不再細弱，帶著尖銳的嘲諷，“還是說，想要試圖用這一顆糖來收買我？”
    話音未落，她狠狠揮開蘇霧的手，任由糖果滾落在地。
    周晨軒懶散地倚著牆，運動鞋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地麵。
    當貝楠猛地揮開蘇霧的手時，少年修長的身形驟然繃緊，下意識要上前，卻在蘇霧抬手示意的瞬間定在原地。
    蘇霧甚至沒回頭看他，一直凝視著貝楠泛紅的眼眶，“你知道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麽嗎？”
    “你想讓我們報警。”她故意頓了頓，直到走廊傳來的下課鈴聲在空蕩的樓道裏回響完，“你在試圖激怒我。”
    “隨你們怎麽想。”貝楠留下這句話就不想繼續待下去，在即將離開時被蘇霧的聲音拽住。
    “我可以報警，但是你要知道報警後要麵對什麽。”蘇霧從周晨軒手裏拿起掉落的糖果。
    “我沒有報假警！”貝楠的聲音在走廊裏激起輕微的回音，讓幾個下課路過的學生好奇地放慢腳步。
    蘇霧再次將糖果遞給她，“你準備好抗爭了嗎？”
    貝南驟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你很奇怪。“聲音比方才更冷。
    蘇霧將那顆水果糖塞進她僵硬的掌心，“是你的父母不讓你報警。”
    “讓我想想。”蘇霧湊近她用隻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道，“知道你受到傷害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報警，反而是來到學校拉著你指認凶手。為了什麽？”
    下課的學生越來越多，教室裏陸續有人出來，貝楠低著頭死死盯著地麵。
    “是為了錢，對嗎？”
    貝楠仰起頭直視蘇霧：“警察就了不起？警察就可以隨意汙蔑別人嗎？”
    “今天你父母沒有出現，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跟你的父母說。對吧？”
    蘇霧拿出電話記錄，“我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女聲接的，聲音很低沉。但我想肯定不是你媽媽。”
    “法律沒有強製你們報警。”蘇霧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但你選擇沉默，一定有你的理由。”
    她直視貝楠躲閃的眼睛，“我隻問一件事，你對周晨軒的指控，是真是假？”
    少女咬著下唇，終於擠出一句：“你報警吧，報警之後不就都知道了。”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停留。
    蘇霧還有許多事情沒問明白，在觸及拐角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騷動，教室門口擠滿了探頭張望的學生時，選擇放棄。
    周晨軒不知何時紅了眼眶，平日裏飛揚的眉梢此刻蔫頭耷腦地垂著，“我不想在學校待著。”
    蘇霧抬手揉亂少年蓬鬆的發頂，像小時候安慰他那樣。
    蘇霧帶著周晨軒剛走到校門口，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身後傳來：“請等一下！”
    何思宜小跑著追上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
    她平複著呼吸，目光在周晨軒身上短暫停留：“我在送作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過辦公室裏的老師們聊閑話。”
    她咬了咬下唇，這個動作讓她的臉頰浮現出兩個小小的酒窩，“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你，但是我還是不想看到她隨便冤枉別人。”
    她說得很快，像是怕自己會後悔，“我跟貝楠是同班同學，她很喜歡騙人的，也因為她經常騙人、偷東西，導致班上人不喜歡她。”
    何思宜認真地對蘇霧說道：“如果你因為她的話而去懷疑這位同學，大可不必。”
    “為什麽要跟我們說這些？”
    “就當是我愛多管閑事吧。”何思宜自嘲地笑笑，“我知道被人冤枉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