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門口，韓澤斜靠在女廁所門口的拐角處，似乎在等什麽人。
    這裏的廁所離射擊場有些距離，所以除了他沒有別人。
    女廁所裏傳來烘幹機運轉的嗡鳴聲，片刻後聲音停下。
    韓澤直起身，從拐角走了出來，伸出手臂攔住了正要過來的人。
    路霜看著突然出現的韓澤，臉上沒絲毫意外，卻被他這刻意耍帥的舉動逗得發笑。
    路霜：“你別告訴我，我給你發完消息後，你就一直守在這兒，就等著這會兒出來耍帥？”
    “誰說的？”韓澤抬手比了個槍的手勢，抵在下巴處，眉毛輕佻地挑了挑，“我還順便上了個廁所，總不能幹等吧。”
    說著，他側身讓開路，“我已經按你的建議，將向陽拉著與我一組，你要不要來？”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聞言路霜停下腳步，“我不會跟你們一組。”
    “你不想贏？”
    “你就那麽肯定自己能贏？”路霜沒直接回答。
    “我必須贏，”韓澤的語氣瞬間變得堅定，“我一定要進特案組，從二隊升到一隊。”
    “那祝你成功咯。”路霜說完，轉身就要下樓。
    “等等。”韓澤快步上前，下了兩級樓梯，站到比她矮的台階上，剛好和她平視，再次攔住她的去路。
    “路霜，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他刻意放軟語氣，還帶了點玩笑的意味，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那我就自己開個店。”路霜往後退了一級台階，瞬間拉開些許距離，略微俯視他。
    “我要是進了你的小隊，我與向陽湊在一起太顯眼了，學姐會注意到你。”
    兩人就這麽靜靜對視了幾秒，韓澤率先妥協，無奈地側身讓開：“怪不得老師說你像她。”
    他的目光追隨著路霜的身影，不禁補充了一句，“但願你別步入她的後塵。”
    “道歉！”路霜回頭瞪了他一眼，不明顯，但能看出她動了氣，“她是英雄，你不該這麽說她。”
    “既然你記著老師說過的每句話，那你應該也記得，老師還說過什麽。”
    她往前邁了一步，語氣帶著明顯地壓迫感，直視著韓澤的眼睛。
    “她沒有辜負國家，沒有辜負身上的警服，更沒有辜負那些為她犧牲的同誌。”
    路霜深吸一口氣，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鄭重，“她唯一‘辜負’的，隻有她自己。她從來不是在逃避，隻是在找回自己。”
    “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一切，也是在保護她，對嗎？”韓澤順著她的話接下去，語氣軟了下來。
    “我當然記得這些，每次一提到你這位學姐，你就立刻上綱上線，半點玩笑都開不得。”
    看著路霜嚴肅的表情，韓澤立刻舉起手作投降狀，“我道歉，是我失言了，絕沒有不尊重她的意思。”
    路霜低頭看了眼手機彈出的信息，沒再多說，隻道：“我回去了，馬上到我考核。”
    說完便不再理會韓澤，徑直轉身下樓。
    射擊館裏，考完的人有的耐不住枯燥提前離開，有的始終坐在觀眾席看完全程，還有人沒到自己場次時先回去休息，臨近了再折返。
    所以當路霜準時回來準備上場時，沒人覺得異樣。
    “編號092，路霜，準備第一次試射。”廣播裏響起工作人員的聲音。
    蘇霧原本累得癱在椅子上，正小口嚼著牛肉幹補充體力。
    聽到名字抬眼望去，看著路霜站在射擊台前認真調試裝備的側臉，忽然想起第一天筆試時，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時還不敢確認。
    直到後來翻看路霜的簡曆，看到推薦人一欄寫著“方正禮”，才覺得一切合情合理。
    她這麽想著，又往嘴裏塞了一小根牛肉幹慢慢咀嚼。
    路霜的固定靶成績很快出來，分數穩居上遊。
    輪到移動靶時，雖沒像韓澤那樣驚豔，卻也穩定發揮，算得上無功無過。
    蘇霧看著屏幕上刷新的成績，心裏犯起嘀咕：
    方正禮把路霜送過來，是單純讓她這七天在這兒待著，還是真想讓她進特案組？
    不過以她對方正禮的了解，大概率是兩者皆有。
    正思忖著，蘇霧低頭瞥見手裏吃了一半的牛肉幹，突然愣住。
    她記得剛才最後一根已經吃完了，這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咳咳。”旁邊傳來一聲輕咳。
    蘇霧循聲看去，隻見袁黎正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桌麵，示意她看過去。
    蘇霧望向他麵前的零食袋，裏麵還剩三四根牛肉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二話不說全塞進嘴裏，含糊道：
    “吃完了。”
    說完，她從兜裏摸出一顆水果糖，隨意塞到袁黎手裏，轉移話題道，“何老師怎麽一直沒見著人？除了來的第一天晚上露過麵。”
    她一邊嚼著牛肉幹，眼睛盯著屏幕上不斷更新的候選人成績，嘴巴也沒閑著，把這幾天的疑惑問了出來。
    袁黎捏著手裏的糖，哭笑不得地塞進兜裏，解釋道：“何老師臨時有其他任務被召回去了，走得挺匆忙。”
    蘇霧心底一沉，臉上卻沒顯露分毫，隻是點點頭：“怪不得我看她房間裏的東西都還沒帶走。”
    魏長河坐在觀眾席靠後的位置，眼睛半眯著，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在打盹。
    射擊場內不時傳來陣陣槍響，他卻像沒聽見似的，睡得安穩。
    “老魏，醒醒！”
    剛從射擊區出來、手裏還拿著袋麵包的嶽峰，老遠就看見他這副模樣。
    魏長河睜眼看清來人是嶽峰，臉上瞬間堆起苦相，揉著眼睛歎道：
    “年紀大了，熬不動咯，稍微一放鬆就犯困。”
    “早就讓你跟我一起晨練，你偏不聽，現在知道體力跟不上了吧？”
    嶽峰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把手裏的平板遞過去，“你瞅瞅，這幾個打勾的，是我覺得不錯的，後續可以著重觀察。”
    魏長河搓了搓臉醒醒神，擺了擺手：“你可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晨練那事兒，還是算了。”
    他接過平板，手指滑動著翻看名單，很快又在上麵勾了幾個名字，“把這份名單給小蘇和小袁看看，這幾個孩子也是好苗子，別漏了。”
    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路霜”這個名字上，停頓了幾秒，抬頭問嶽峰：
    “對了，老方好像也推薦了幾名得意門生過來，要不要也多給點關注？”
    “真要是優秀的，不用特意留意，自然會冒尖。”
    嶽峰說著，從他手裏拿過平板，起身就往選拔官區域走，行事依舊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