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爾迅速在周圍盤旋好幾圈，卻沒任何的發現。
    他幹脆降低速度又離地麵近一點，卻連那場大戰的痕跡都非常淡。
    石上血跡已被雨水衝刷過，四周沒有半點人煙的氣息。
    赤龍飛行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在那條奔流不息的河邊……
    木橋早已撤下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執武者是真的離開了，帶走了他幫忙搭建的木橋。
    “呼～可算追上了……沃克爾，你還好嗎？”
    “……”
    沃克爾低著腦袋沒出聲，隻是眼眶一點點泛紅。
    克萊斯收攏翅膀停在他旁邊，低頭往河裏看了看。
    “我知道了！你想吃魚對不對？那你等著我給你抓啊！”
    執武者也給他煮過很多次魚湯，還串過好多次烤魚……
    赤龍看著麵前被黑龍撈上來的魚群，終於抬手捂上逐漸模糊的雙眼，像是過往無數次那樣低聲道。
    “平生……我想吃烤魚……”
    可是執武者早就離開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到龍穀。
    沐平生不喜歡巨龍，不管這個種族是多麽強大又威風。
    沃克爾甚至希望她能卑劣些，要是當初封印時同執武者結契，現在也不至於清醒過來後，還要時刻同理智博弈。
    那個人類少女的靈魂，比他見過的任何珠寶都要更璀璨。
    就算他最後能恢複理智，應該也沒辦法怨恨的。
    這頭年輕又強大的赤龍 ，現在似乎是在哭？
    克萊斯看著他的指縫和下頜，洶湧滲出綿密清澈的淚水……
    他趕忙低頭咬掉魚腦袋，雙爪捧著遞到人形的赤龍麵前。
    “沃克爾，我不會生火啊，你先自己烤著吃吧……哎呀！最難吃的魚頭我都給你弄掉了，大不了明早我等你睡醒，這樣總可以了吧？”
    沃克爾蹲下身子噴出道龍炎，麵前魚群全都熟了個徹底。
    他草草撥開外麵焦黑的魚鱗，埋頭狠狠咬下一大口，腥苦的內髒和魚肉在口中短暫逗留，隨即被他飛快咽下去。
    好苦，好難吃……
    可是不會再有人給他烤魚了，生肉的口感隻會比這更糟糕。
    龍族的味覺似乎完全退化掉，他隻在那個執武者身邊時，才會感受到熟食和調味的美好。
    赤龍一邊吃著地上混跡泥土的烤魚，一邊不可抑製生出濃烈的後悔。
    不該說出什麽兩不相欠那種話，聽著就像迫不及待在撇清那樣……
    可他幾乎將整個巢穴的寶藏都拱手相贈，這同契約中的內容並不相符合。
    他的行為對不上，隻能從言語裏找補。
    如果當時自己態度再和緩些，她是不是就能多說幾句話。
    ……就像被封印時那樣，自己總能喋喋不休的說上好久。
    然而理智早已盡數恢複了，他甚至就連站在那姑娘麵前，全身都是局促緊繃的。
    腦子瞬間一片空蕩蕩，完全沒辦法像以前那樣。
    要是可以變回去……
    那該有多好。
    克萊斯看著赤龍很快吃完那一堆烤魚，抬起胳膊抹過臉上的狼藉，聲音又輕又堅定。
    “克萊斯，幫我想個辦法，回到封印的狀態……”
    黑龍聞言張大了嘴巴，就連聲音都慢上半拍。
    “啊——！？”
    ……
    沐平生離開龍穀一周後，路況依然不太順暢。
    馬兒在山中走了半日，沿路不時有茂密灌木阻攔，這讓她的行程不得不慢下來。
    時間來到了晌午，半血馬停在小片嫩綠鮮草處，再也不肯多邁出半步。
    執武者對此適應良好，在它麵前添了兩捆草料，還加餐兩根胡蘿卜。
    她在這邊生著火，想著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動身，幹脆烤幾顆紅薯吃。
    遠處似乎傳來人類的腳步聲，隨著手中剝開的紅薯香味，距離她的位置越來越近。
    沐平生眉頭微皺看過去，枝葉橫斜舒展根本看不太清晰。
    來者似乎已經看到這邊的煙火，停在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
    “咕……”
    一聲清晰腹鳴音響起，從不遠不近的地方飄過來，對方卻沒再近一步，也沒有就此離開。
    沐平生：“……”
    教養好像還不錯，不過或許也是真餓了。
    她不動聲色的想著，可能是山中獵戶耗盡了食物，也沒貿然開口現身求助，那就順手留下幾顆吧。
    於是執武者兩口吃完手中的紅薯，起身將麵前火堆熄滅後，牽著馬兒再次趕路。
    夜幕逐漸暗下來，沐平生看向頭頂遮天蔽日的巨木，暗忖看來今夜得在林中過夜了。
    剛在樹上搭好一個簡易搖籃，那道熟悉腳步聲也停下來，再次停在十米的位置。
    這是什麽意思，她被跟蹤了？
    沐平生撐著粗壯樹枝躍下去，抬手召出自己的靈武。
    “七殺！”
    長劍宛如一道白練殺過去，那人身形急退再次更換了掩體，像在和她捉迷藏。
    這個反應和身手，絕不可能是獵戶！
    沐平生眉眼一厲，數次追逐無果後，終於轉身往馬兒的位置走去。
    萬一這家夥的目的是調虎離山，方圓千裏可沒第二匹馬了。
    那人見她沒有再動手，再次找了個位置蹲守。
    沐平生躺回搖籃鑽進睡袋裏，悄聲對靈武們安排。
    “照常守夜，盯緊半血馬，一有變故叫醒我。”
    眾靈武：“是！”
    等明天離開這林子，看那家夥還能怎麽跟……
    她還就不信，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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