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無名島·舊神廟殘骸】
    “咚！”
    石塊裂開，一具焦黑的身體砸進廢墟中央。
    空氣像死水，連風都沒有。
    路飛睜開眼，眼中火光殘留。他喘著氣，從碎石中坐起。
    “呃……”
    身上多處骨裂，但他感覺不到疼。
    隻覺得冷。
    不是溫度，是那種從心裏往外透的陌生。
    —
    他坐著沒動。
    石柱斷裂的裂縫上，刻著熟悉又陌生的符號。
    是神印圖騰——日輪、空環、夢境……但線條生澀，像是剛剛刻上去，邊緣還殘著未幹的灰粉。
    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世界。
    他知道，自己被送到哪裏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還能不能站起來。
    他低頭看胸口，皮膚下，有火。
    一團黑火，安靜地纏在心髒附近。
    不是尼卡。
    也不是任何神印完全形態。
    更像——燃剩下的灰。
    他試著舉拳，手指僵硬。火順著經脈遊走，卻不聽他的。
    “還活著……”
    他咧嘴一笑。
    “不算白走一趟。”
    —
    他爬起身，剛踩穩，一股風從廢墟外灌進來。
    很輕，很靜。
    接著，有人影靠近。
    幾道腳步聲圍住了這片神廟。
    “這裏是禁域。”
    “他身上有火痕。”
    “是個……異端。”
    幾名灰甲戰士持刃上前，神情冷漠。
    不問話，直接動手。
    路飛沒還擊，他知道現在出手會惹麻煩。他轉身想跑，卻踩中斷磚，一個踉蹌摔進神像殘骸裏。
    一把長矛刺破空氣刺來，他偏頭避開，卻肩膀中了一劃。
    血流下來，火開始躁動。
    “再不走就打起來了。”
    他正咬牙站起，廢墟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夠了。”
    聲音不大，語氣很平。但這幾名戰士停住了動作。
    那是命令的口氣。
    腳步聲輕快，一個人走進了神廟。
    少年模樣，長發紮起，披著半舊的白披，眼神裏沒殺氣，隻有點疲倦。
    他掃了眼戰士，擺手：“下去。”
    “但他……”
    “我說了下去。”
    幾人不甘地退走。
    少年走到路飛麵前，看著他，眉頭微皺。
    “你是什麽人？”
    路飛沒回答，隻是看著他。
    這個人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是氣味，不是聲音。
    是“光”。
    但不是耀眼的，是那種藏在泥裏的太陽。
    —
    “我叫喬伊波伊。”
    他自我介紹，很隨意地笑了笑。
    “你流了血，看起來又累又餓。”
    他轉身走向神廟邊角，拿出一個小布包。
    “沒什麽好招待的，幹糧你要是能吃，就吃點。”
    路飛站著不動。
    喬伊波伊撕開幹糧，坐在石上，咬了一口。
    “你要是不說話，我也不會逼你。”
    “但你身上的火，是會招麻煩的。”
    他看著路飛。
    那眼神不像審問，更像是提醒。
    “在這片大陸，火不是每個人都能點。”
    “你若不是神印持有者，就別把它亮出來。”
    “想活著，就低頭。”
    他說得很輕，但句句實在。
    路飛終於開口：
    “你見過這團火？”
    喬伊波伊一愣，點頭。
    “見過。”
    “見過太多人拿著它，想改變點什麽。”
    “最後啊，不是燒掉了別人，就是燒了自己。”
    他沒笑，但眼神也沒冷。
    隻是淡淡地說：
    “你是要燒別人，還是想燒自己？”
    路飛沒答。
    隻是坐了下來，從喬伊波伊手裏接過幹糧。
    然後咬了一口。
    幹，鹹，很硬。
    但比什麽都實在。
    他咽下去，開口道：
    “火……不會自己滅。”
    “有人吹它，也有人護它。”
    “我來……不是為了等它熄。”
    喬伊波伊沉默了一會兒。
    “有意思。”
    “那你跟他們不一樣。”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走吧。”
    “這地方不安全。”
    “你可以先跟我回去。”
    “我帶你看看這個世界現在什麽樣。”
    他回頭看路飛。
    “你不會是那種……一言不合就亂砸的家夥吧？”
    路飛咧嘴：“除非對方先動手。”
    喬伊波伊笑了笑。
    “那就剛好。”
    “我也討厭先動手的家夥。”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神廟。
    夕陽下，火光未熄。
    他們的影子交錯落在殘牆上。
    沒有人說話。
    但風開始動了。
    ……
    【古代王國·邊境外環城·第七層聚落】
    路飛跟著喬伊波伊走了一整晚。
    沒騎馬，也沒飛空船。
    隻有兩條腿。
    穿過林地，越過荒丘，他們在黎明前抵達一處山穀。
    穀中藏著一個不大的城鎮。
    城牆不高，但很厚；大門斜裂，常年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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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來到‘亞利亞環’。”
    喬伊波伊拍拍城牆。
    “這裏是王國外圍第七環，是我們現在能回的最近安全點。”
    路飛看著那塊刻著“光明祈印”的石碑。
    古代文字他不認識，但那股奇怪的能量他能感受到。
    有神印的殘韻。
    —
    城鎮很舊，但不衰敗。
    街上有攤販，有孩子跑，有鐵匠鋪劈啪敲響火花。
    比他想的“末世”熱鬧。
    “你們不是在打仗嗎？”路飛問。
    “是啊。”
    喬伊波伊走得很慢。
    “但不是每天都在打。”
    “人嘛，總得吃飯、睡覺、拉屎。”
    “再大的神，也擋不住人要活著。”
    —
    他們走進一間修補過的小屋。
    屋裏堆著圖卷、破舊甲胄，還有些發黃的羊皮。
    “我住這。”
    喬伊波伊把幹糧和水放下。
    “你先休息，我去跟‘上頭’說一下。”
    “別亂跑。”
    他說完就出門了。
    路飛沒動。
    他看著屋角那麵破旗。
    旗上印著一個圓形圖騰，像日輪印的初稿，但線條更生硬，像是還沒完成的設計圖。
    “這地方……不是傳說裏那麽輝煌。”
    他躺下，腦子卻亂。
    火種在體內翻滾，但像是被捂住了，隻透一點熱。
    他握緊拳頭，卻感覺不到那種隨時爆發的力量。
    仿佛，被人從外麵鎖住了。
    不是敵意，更像是隔離。
    “是這個時代的空氣？”
    “不對，是這裏的‘規則’。”
    —
    外頭，喬伊波伊來到另一棟石樓前。
    門外站著幾個穿鬥篷的人，沒有一個打招呼。
    他直接走進去。
    屋內，燭火搖曳，牆上掛著三塊碎印殘版。
    夢境印、空環印、岩柱印。
    都是仿製品，但有共鳴力。
    桌後坐著個老人。
    喬伊波伊拱手：“帶回來一個人。”
    “他身上有火種的印。”
    老人抬眼，沙啞道：“確認過？”
    “我看見了。”
    喬伊波伊頓了下。
    “他能承得住一拳空環術，不死。”
    “還吃得下我給的幹糧。”
    老人沉默了一會。
    “安排他在‘邊界屋’暫住。”
    “不能進主城，也別帶去‘鏡塔’。”
    “我們現在，不能再賭一次。”
    喬伊波伊沒反駁，隻輕聲“好”。
    他離開時，指尖微微發燙。
    他也有印。
    但還沒點燃。
    —
    太陽升起來了。
    路飛坐在屋外台階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有個小孩追著破球跑，路過他時回頭看了一眼。
    “你是外人？”
    “……”
    路飛沒理他。
    小孩卻跑回來，把手裏的幹果塞給他。
    “吃了不病。”
    說完轉頭跑走。
    路飛拿著那果子，咬了一口，酸得齜牙。
    但他還是吞了下去。
    “這就是你們的世界啊……”
    他低聲笑了。
    火，在他心口，又跳了一下。
    像是，回應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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