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古代王國·亞利亞環·主環區東塔·第三層】
    喬伊波伊帶路。
    兩人穿過外圈，進入主環區。
    這是一條由石板拚接的小路，兩旁是舊樓殘柱，中間有條潺潺細流。
    不是裝飾，是飲水用的。邊上還有幾個孩童在洗手，看到喬伊波伊，眼神恭敬地躲開。
    沒人對路飛多看一眼。
    他們不是沒看到，而是——這人由喬伊波伊帶著。
    那就不該問。
    —
    “別說話。”
    喬伊波伊忽然低聲提醒。
    路飛沒問為什麽。
    直到他們穿過石廊，來到一處塔樓前。
    塔身彎斜，頂層有裂口。
    門口站著兩名老人，手持長木杖，身披舊袍，雙目閉著，但氣息穩得像石頭。
    “他是客人。”喬伊波伊簡單道。
    兩老未開眼，隻輕輕點頭。
    門打開。
    他們進了塔。
    —
    塔裏有光。
    不是火，也不是燈，而是從牆上的“印圖石”裏溢出的淡藍色輝光。
    這些石塊拚成一圈圖騰，圖騰中心，是一根石柱。
    柱子不高，但插著一把黑劍。
    不是兵器，而是“封印釘”。
    喬伊波伊停下。
    “等一下。”
    他獨自上前兩步，在石柱前跪下，低語幾句。
    像是在告知。
    隨後站起，回頭。
    “你，過來。”
    路飛走到他身邊。
    兩人並肩看著那把黑劍。
    喬伊波伊開口：
    “這是圖譜守使的‘心針’。”
    “他每隔十年，會把記憶灌入這把劍裏一次。”
    “說完就走，從不多留一句廢話。”
    “我們叫他‘語存者’。”
    話音剛落，塔頂微震。
    一道石梯從天花板旋轉而下，沉重，緩慢。
    “咚……咚……咚……”
    聲音像是在打鍾。
    片刻後，一道人影從階梯盡頭走下來。
    穿白袍，瘦高，腳步輕，臉看不清。
    披著兜帽。
    他身上的衣角繡著七條鎖鏈。
    不是裝飾，是“誓言”。
    喬伊波伊低頭：“守使。”
    來者沒回應。
    他走到兩人麵前，站定。
    “火動了。”
    他的聲音很輕，像風。
    喬伊波伊點頭：“我帶他來了。”
    守使側頭看向路飛。
    沒有質問，沒有驚訝。
    他隻是伸手。
    掌心攤開，一縷藍光在他指間流動。
    那不是能力。
    是“記憶”。
    路飛盯著那縷光，不動。
    喬伊波伊在旁邊道：“別怕，他不會讀你。”
    “他隻是——給你看點東西。”
    守使緩緩將那縷光按在路飛額頭。
    “——啪！”
    像是腦子被針紮了一下。
    下一秒，畫麵衝進他腦海。
    —
    火海。哭聲。八道印記圍繞一顆心輪流旋轉。
    有人喊：“日輪不穩，夢印失控！”
    有人逃，有人跪。
    更多的人在往火堆裏扔卷軸。
    有個聲音喊：“記住這個時間！記住這個印！我們不能忘！”
    —
    畫麵消失。
    守使收回手。
    沒有多言，隻開口一句：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喬伊波伊微怔。
    “你確認？”
    守使點頭。
    “他的火，不屬於此地。”
    “但他的意誌——”
    他緩緩轉身，看著塔中央那根石柱。
    “像極了……那個‘背火者’。”
    喬伊波伊低聲問：“喬伊·前代？”
    守使不答。
    隻是抬手，在空中畫出八個圓點。
    那是“幻神八印”的舊標記。
    “第一印，未穩。”
    “第二印，微動。”
    “第三印，未回應。”
    “其餘五印……尚無信。”
    “火未燃。”
    他緩緩收手，看著路飛：
    “你來得早了。”
    “但……也不算太早。”
    “或許你該去‘碎環之穀’。”
    喬伊波伊一聽，神色微變。
    “那裏不是還沒……開禁？”
    守使：“火既動，禁已破。”
    “他若不去……就不可能知道‘他自己’。”
    —
    話說完，守使轉身，消失在石梯深處。
    沒有告別，也沒有回頭。
    塔內恢複寂靜。
    喬伊波伊望著那根石柱，好半天沒說話。
    路飛站在他身旁，突然開口：
    “那個……碎環之穀。”
    “怎麽走？”
    喬伊波伊看他一眼，苦笑了一下。
    “你急著找自己？”
    路飛答得幹脆：
    “不是找我自己。”
    “是找他們。”
    他指了指胸口。
    那團黑火，輕輕跳了一下。
    就像聽懂了。
    —
    塔外，風聲低沉。
    喬伊波伊披上鬥篷：“我知道路。”
    “不過那地方，不光是封禁的問題。”
    “還有東西，在等著我們。”
    路飛抬頭，眼神亮起。
    “正好。”
    “我也在等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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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人離開塔樓，塔門緩緩閉合。
    印圖石光暗下去，隻剩中柱那把黑劍在發光。
    風吹起一縷灰塵，飄落在劍柄上。
    像是有火，正在悄悄醒來。
    ……
    【千年前·古代王國·東部·碎環之穀外圍山口】
    天未亮。
    喬伊波伊帶著路飛，穿過亞利亞環東門，走進連綿荒山。
    這條路很久沒人走。
    腳下是碎石，風中帶土腥味，遠處的山峰像塌了一半，錯亂如獸齒。
    “別看這裏死寂。”
    “其實……以前挺熱鬧的。”
    喬伊波伊走在前頭，語氣輕。
    “當年這山裏，有一整座神廟圈。”
    “供的是第三印——夢境印。”
    “信徒說，隻要夢夠深，就能和神‘對話’。”
    他頓了下，抬眼看向前方被藤蔓遮住的斷碑。
    “後來夢印碎了，神也沒回應。”
    “就成了碎環之穀。”
    —
    路飛沒說話。
    他感受到胸口那團火又躁了幾分。
    不是興奮，是……抗拒。
    就像體內某部分不願靠近。
    “你也感覺到了？”
    喬伊波伊忽然回頭。
    路飛點頭。
    “這裏的空氣，有印殘。”
    “但不完整。”
    “像是被‘撕’過。”
    他說得不複雜，卻很準。
    喬伊波伊盯著他看了兩秒，輕輕一笑：
    “你真的不像這個時代的。”
    “但有些本事……倒很像。”
    “像誰？”
    路飛問。
    喬伊波伊沒答，隻是轉身繼續往前走。
    —
    山穀越來越窄。
    最後，他們走到一處斷層。
    斷壁下是一個天然洞口，周圍插著幾根陳舊的石柱，柱子上滿是斑駁的圖案。
    有眼，有蛇，有火，有鍾。
    “這地方……以前是夢印觀禮之台。”
    喬伊波伊走過去，抬手拔下一根石柱。
    “這根是假的，掩著路口。”
    “走吧，下麵還有。”
    他把石柱一扔，洞口邊露出一個斜坡。
    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
    —
    地下通道不寬，頂上垂著根須。
    每走一步，都有土屑落下。
    但越往裏走，空氣越潮濕，越“重”。
    像是有人在下方呼吸。
    終於，他們走到一處空洞。
    牆上有殘燈，燈芯全滅，但地上刻著完整的八個圖騰圈。
    中央是個破損的石桌。
    上麵壓著一本書。
    沒有封麵。
    隻有灰色皮革，上麵烙印著八個圓形凹槽。
    喬伊波伊拍了拍石桌。
    “歡迎。”
    “這就是‘圖譜前章’。”
    “我們……叫它《初火記》。”
    —
    他沒有翻開書。
    隻是繞到另一邊，從角落撿起一枚鐵片。
    “來，我問你。”
    “你看得懂這些圖了嗎？”
    他把鐵片丟給路飛。
    路飛接過，上麵是簡化版神印標記，刻得粗糙，但八個印都在。
    路飛盯著圖，沒吭聲。
    喬伊波伊靠在牆上，雙手抱胸。
    “我來講點舊話。”
    “免得你誤踩火坑。”
    —
    他指著圖上的第一個印記：
    “日輪印，主‘時間與光’。”
    “由王族守印，從不外傳。”
    “我繼承的就是這個，但還沒覺醒全形。”
    他換到第二個印：
    “空環印，主‘律與回旋’，也是最古老的戰爭印。”
    “現在掌控在神使軍團手裏，被強行刻入武器。”
    第三個印，他手指頓了下：
    “夢境印，主‘感知與構象’。”
    “傳說中能讓人看見‘未發生的過去’。”
    “現在碎了，隻剩幾個共鳴殘片。”
    他說到這兒，忽然看向路飛。
    “你體內的黑火，可能和這個印……斷過關係。”
    路飛皺眉。
    “為什麽？”
    喬伊波伊搖頭。
    “我不確定。”
    “但火不可能無因躁動。”
    他繼續往下講。
    —
    “第四，岩柱印，主‘鎮與根’，毛皮族異係血脈傳承，信奉沉默之神。”
    “第五，燭龍印，主‘時間分支’……但沒人見過它真形，隻留過一次預言。”
    “第六，海神印，主‘歸與潮’，多年前沉入海底，傳說魚人一族是其後裔。”
    “第七，碎影印。”
    他停住，眉頭輕皺。
    “這印……不該存在。”
    “但它卻最危險。”
    “主‘抹除與歪曲’。”
    “能抹掉一段時間、一個名字，甚至——一個人的‘被記住’。”
    他看著路飛：
    “它是伊姆在找的東西。”
    “也是你……最該小心的。”
    —
    最後一個，他沒說。
    他看著圖譜最角落那個黑圈，歎了口氣：
    “第八印，沒有名字。”
    “沒有記載，也沒有完整圖案。”
    “隻存在一份口傳——”
    “它會在火快滅的時候出現。”
    “不是為了救，而是為了徹底‘燒完’。”
    “我們……叫它終火。”
    —
    塔底很靜。
    隻剩火種的躁動和灰塵的落地聲。
    喬伊波伊坐回石桌邊。
    “現在你知道了。”
    “你身上的火，不是‘黑’，是‘空’。”
    “空了，才什麽都能裝。”
    “但也——容易爆。”
    他閉上眼。
    “你要走哪一條路，我不會勸你。”
    “但別怪我沒提醒。”
    “印，不是力量。”
    “印，是信仰。”
    “信錯了——就會變成神的殼。”
    —
    路飛站著，一直沒動。
    胸口那團火，一直輕輕跳。
    像是在聽。
    像是在記。
    像是在忍。
    但沒有爆。
    他開口：
    “我不是來找‘信仰’的。”
    喬伊波伊抬頭。
    路飛看著圖譜，語氣平靜：
    “我來……是要知道，誰把火丟在地上。”
    “然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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