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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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盯著電腦屏幕,那封郵件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關於撤回沈硯教授<宋代官窯釉色研究>一文的聲明》
    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半天沒動。這篇論文他寫了三年,實驗數據做了上百次,甚至熬出過胃出血。現在,學術期刊輕飄飄一封郵件,就把它打成了"學術不端"。
    手機震動,林晚意的消息跳出來:
    「晚上七點,金茂宴會廳,別遲到。」
    沈硯冷笑,直接撥通期刊主編電話。
    "李教授,我想知道撤稿的具體原因。"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歎氣:"沈教授,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沈硯盯著桌上他和林晚意的結婚照——她笑得像隻饜足的貓,他像個被釘在標本框裏的蝴蝶。
    "是林晚意幹的?"
    李教授幹笑:"林女士隻是"關心學術規範"......"
    沈硯突然笑出聲。多諷刺,一個連論文摘要都看不懂的人,居然能決定他的學術生死。
    沈硯站在博物館的文物修複室裏,手指輕輕撫過那件宋代官窯瓷器的碎片。這是他上周剛從拍賣會帶回來的殘件,原本打算作為新論文的研究樣本。
    "沈教授,"助手小林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那個......館長說您暫時不能使用實驗室了。"
    沈硯的手頓在半空:"理由?"
    "說是......設備檢修。"小林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但王教授剛才還在用x射線儀......"
    沈硯摘下眼鏡,慢慢擦拭鏡片。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瓷器上,那些細密的開片紋路像一張嘲笑的臉。
    "我知道了。"他平靜地說,"告訴館長,我會把個人物品都帶走。"
    晚上七點整,沈硯站在金茂宴會廳門口。侍應生恭敬地為他推開門,卻在看到他請柬時露出微妙的表情。
    林晚意正在人群中央,一襲紅裙像團火,周圍幾個男人眼神黏在她身上。她看見沈硯,紅唇一勾,伸手召喚寵物似的對他勾勾手指。
    "我丈夫,沈硯。"她挽住他胳膊,指甲掐進他肌肉,"文物界的權威呢......可惜最近論文被撤了。"
    周圍人表情微妙,一個禿頂男人"好心"安慰:"學術爭議很正常,沈教授別太在意。"
    沈硯微笑:"是啊,就像婚姻爭議也很正常——比如貴夫人上個月在馬爾代夫"單獨度假"?"
    禿頂男人臉色瞬間鐵青。林晚意掐他胳膊的力道加重,臉上卻笑得甜蜜:"我老公就愛開玩笑。"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沈硯溜到了露台上。夜風很涼,他點燃一支煙,看著煙霧在黑暗中消散。
    "借個火?"
    一個陌生女人靠過來,紅唇間叼著細長的女士煙。沈硯認出她是某家拍賣行的總監,上個月還在電視上點評過他的收藏。
    "沒想到沈教授也抽煙。"她湊近借火,香水味撲麵而來,"聽說您最近遇到些麻煩?"
    沈硯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學術圈的小風波而已。"
    "是嗎?"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我昨天剛聽說,您的博物館顧問職位可能要換人了。"
    沈硯的煙灰掉在了西裝袖口上。
    "林晚意沒告訴你?"女人假裝驚訝,"新顧問是她那位"網球教練"呢。"
    回家路上,林晚意的高跟鞋在寂靜的車庫裏哢噠作響。
    "好玩嗎?"她突然問。
    沈硯按電梯:"什麽?"
    "當眾給我難堪。"她按下頂樓按鍵,"你以為你是誰?"
    電梯鏡麵映出兩人身影——她精致得像櫥窗娃娃,他眼下掛著青黑。
    "我隻是實話實說。"
    林晚意輕笑,突然扯鬆他領帶:"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就是這副"清高學者"的蠢樣子。"她湊近他耳朵,"可你的清高......值幾個錢?"
    電梯門開,她甩開他徑自進屋。五分鍾後,沈硯的手機收到銀行短信:
    「您尾號6688的賬戶已被凍結。」
    沈硯坐在書房,翻著那本被撤稿的論文校樣。窗外下起雨,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嘲笑聲。
    書架上擺滿了他這些年的著作和獎杯,現在看起來像個精心布置的諷刺劇布景。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他和林晚意的結婚照,照片裏的他笑得像個幸福的傻瓜。
    林晚意倚在門口,手裏晃著紅酒杯:"求我,明天就讓你複職。"
    沈硯頭也不抬:"不用。"
    "硬氣?"她挑眉,"那你下個月怎麽付研究所租金?"
    沈硯終於抬頭,笑了:"你忘了嗎?那棟樓在我名下。"
    林晚意表情一滯。
    "哦對,是你"送"我的結婚禮物。"沈硯合上論文,"法律上,你收不回去。"
    林晚意的酒杯停在半空。
    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贏。哪怕隻贏了一棟破樓。
    次日清晨,沈硯被電話吵醒。
    "沈教授!"助理聲音發抖,"研究所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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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衝下樓時,消防車正噴著水柱。林晚意站在警戒線外,手裏舉著咖啡杯,對他做了個碰杯的動作。
    焦黑的樓體上,掛著還沒燒完的橫幅——
    "賀沈硯教授新書出版"
    "真可惜。"林晚意歎氣,"還好買了保險......受益人是我。"
    沈硯看著廢墟,突然大笑。
    他笑得彎下腰,笑出眼淚。路人都以為他瘋了。
    隻有林晚意知道——這是她三年來,見過他最真實的表情。
    火災調查員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他皺著眉頭翻看記錄:"起火點很奇怪,像是從多個位置同時開始的。"
    沈硯平靜地點頭:"監控呢?"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調查員壓低聲音,"監控係統昨晚"剛好"在升級。"
    林晚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意外總是這麽突然,不是嗎?"她挽住沈硯的手臂,"幸好沒人受傷。"
    調查員看看她,又看看沈硯,識相地閉上了嘴。
    當天下午,沈硯去了城郊的一家小咖啡館。角落裏坐著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見到他立即起身。
    "查到了?"沈硯壓低聲音。
    男人遞過一個u盤:"您夫人這半年的行蹤都在裏麵。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我建議您看完後立即銷毀。"
    沈硯把u盤握在手心,金屬邊緣硌得生疼。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但比起被林晚意慢慢折磨致死,他寧願選擇自焚。
    咖啡館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著名收藏家林晚意女士今日宣布成立新的藝術基金會......"
    畫麵切換到林晚意的笑臉,她對著鏡頭說:"我丈夫一直很支持我的事業......"
    沈硯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引來周圍人側目。他突然很想把滾燙的咖啡潑向電視屏幕,但最終隻是掏出錢包付賬。
    走出咖啡館時,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沈硯想起大學時教授說過的話:
    "宋代官窯之所以珍貴,不僅因為工藝,更因為它能在烈火中保持本色。"
    他苦笑著想,自己終究不是官窯瓷器。在這場婚姻的窯爐裏,他早就被燒得麵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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