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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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的左手掌根纏著一圈可笑的白紗布,像條被馴服的野狗戴著的項圈。這是上周爭吵時他砸碎水晶杯留下的紀念品——當時林晚意就倚在吧台邊,看著他掌心滴落的血珠在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綻開,像欣賞一場即興表演。
"daring,你連發脾氣都這麽有儀式感。"她當時用高跟鞋尖撥開玻璃碎片,遞來一張繡著家族徽記的真絲手帕,"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當然,賬單會從你的研究經費裏扣。"
此刻這道傷口正在隱隱抽痛。沈硯站在衣帽間中央,盯著林晚意扔在絲絨凳上的那套西裝。深灰色麵料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袖口內側繡著的".."花體字母像條吐信的蛇。
"別用受傷的手亂碰。"林晚意突然從背後貼上來,帶著她新換的苦桃香水味。她抓著他的手腕舉到光線裏,指甲故意卡在紗布邊緣,"嘖嘖,都滲血了...王媽!把醫藥箱和那對藍寶石袖扣拿來!"
沈硯抽回手的動作讓傷口又裂開一道。血珠順著掌紋滾落,在地毯上留下暗紅色圓點。"不必了。"他盯著那些圓點,突然想起上個月拍賣會上那幅《最後的晚餐》,猶大打翻的葡萄酒也是這樣在亞麻布上暈開。
"真掃興。"林晚意撇撇嘴,用腳尖把西裝往他方向推了推,"你猜jaes穿這套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嬌氣?哦對了..."她從口袋裏變魔術般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某個混血男人騎馬的照片,"他上周打馬球擦傷的就是這個位置呢,真巧。"
沈硯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抓起西裝往身上套時,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可能是傷口黏住了紗布,也可能是他故意用了十成力氣。林晚意突然笑出聲,伸手幫他整理領口時,冰涼的戒指擦過他喉結。
"領帶。"她變出一條海軍藍真絲領帶,手指靈巧地翻動,"jaes說這種係法今年最流行..."突然收緊的布料讓沈硯嗆咳起來,"...雖然你脖子沒他好看。"
鏡子裏映出兩個親密相貼的身影。沈硯看著自己蒼白的臉淹沒在昂貴麵料裏,像具被精心裝扮的木乃伊。林晚意正用沾著唾液的手指替他抹平鬢角,這個動作讓他胃部抽搐——去年蘇富比拍賣會上,她也是這樣擦拭那隻北宋官窯花瓶的。
"完美。"她後退兩步舉起手機,"來,說"茄子"。"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沈硯想起被做成標本的藍閃蝶。去年他們去大英博物館時,林晚意也是這樣隔著玻璃櫃讚歎:"多美啊,釘在板子上反而更永恒了不是嗎?"
"今晚金融時報的慈善晚宴。"她低頭修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我告訴jaes你會穿這套出席,他高興壞了...畢竟你們還沒正式認識過?"突然把手機轉過來,"這張怎麽樣?濾鏡要不要再調暖一點?"
照片裏的沈硯像個被抽空靈魂的櫥窗模特。他注意到林晚意特意給袖口的刺繡打了特寫。
"你不如直接p上他的臉。"沈硯解開領帶,"反正..."
"反正什麽?"林晚意突然掐住他受傷的手。鮮血迅速在紗布上洇開,有幾滴落在她雪白的vaentino高跟鞋上。"啊呀..."她鬆開手,歪頭觀察著血滴的形狀,"像不像去年我們在威尼斯看到的穆拉諾玻璃?"
沈硯用牙齒扯開紗布。傷口翻開的皮肉像張嘲笑的嘴。"林晚意。"他舔掉掌心的血,"你是不是特別享受..."
"享受什麽?"她突然貼近,苦桃香混著血腥味形成詭異的甜膩,"享受看你像個蹩腳話劇演員一樣掙紮?"手指撫過他緊繃的下頜線,"拜托,你連jaes十分之一的演技都沒有..."
沈硯抓起水晶鎮紙的瞬間,林晚意已經撥通了電話:"張院長?關於沈教授下周的青銅器講座..."她衝他眨眨眼,"要取消嗎?"
鎮紙擦著她耳際砸進油畫裏。梵高的向日葵頓時多了個冒血的窟窿。
"七百萬。"林晚意撿起鎮紙吹了吹灰,"記你賬上。"她突然把染血的紗布按回他傷口,"不過看在你今天這麽賣力表演的份上..."從包裏甩出張燙金請柬,"宴會上有你想見的東京國立博物館館長哦。"
沈硯盯著請柬上幹涸的血跡。三天前他剛被學術委員會除名,就因為林晚意"不小心"轉發了他和女助教的聊天記錄——雖然內容隻是關於汝窯天青釉的討論。
"對了。"走到門口的林晚意突然轉身,裙擺掃過地上的玻璃渣,"記得用那瓶jaes調的古龍水...你聞起來像殯儀館的消毒水。"她拋來個飛吻,"七點,別遲到~你可是今晚的"驚喜嘉賓"呢。"
衣帽間重歸寂靜。沈硯看著鏡子裏滑稽的自己:高級西裝像層皮膚黏在身上,領帶成了上吊繩的雛形。他慢慢解開扣子,發現內襯口袋裏竟縫著張字條——「試衣間監控畫麵每十分鍾自動備份,別做傻事哦)」
窗外開始下雨。沈硯把帶血的紗布纏回手上,突然想起昨天在拍賣圖錄上看到的新詞:傷痕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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