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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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鍾敲響九下時,沈硯正在書房擦拭那隻北宋定窯白瓷碗。燈光下,釉麵泛著溫潤的象牙色光澤,碗底一道幾不可見的裂紋是他上個月花了三周時間修複的。他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道細痕,仿佛能透過千年的時光觸摸到當年匠人落筆時的心跳。
電話鈴聲突兀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教授,林總說十分鍾後到家,還帶了...客人。"管家老陳的聲音透著猶豫,"她吩咐準備紅酒和..."
"知道了。"沈硯放下手中的麂皮布,瓷碗在燈光下轉了個角度,那道修複的裂紋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客廳裏,他慢條斯理地取出那套林晚意去年從蘇富比拍回的波爾多水晶杯。杯子在手中輕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極了他們結婚那天教堂彩窗落下的投影。當時林晚意穿著vera ang的婚紗,指甲染成他最喜歡的淡粉色,在宣誓時用力掐著他的掌心說:"沈硯,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玄關處傳來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響,清脆得像是某種倒計時。沈硯倒酒的動作頓了一下,紅酒在杯中打了個旋兒。
"寶貝,別拘束,當自己家。"林晚意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帶著她談生意時特有的甜膩。沈硯不用回頭也知道,她此刻一定微仰著下巴,眼角那顆淚痣在廊燈下閃著細碎的光。
"哇,這就是你說的那幅莫奈睡蓮?"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真跡?"
"當然,上周剛從佳士得拍回來的。"林晚意的笑聲像一串銀鈴,"不過我先生更喜歡旁邊那幅贗品,他說仿得比真跡還有靈魂——沈硯,你說是不是?"
沈硯這才轉過身,目光先落在林晚意搭在那人臂彎裏的手上——她的婚戒不見了。那個年輕男人穿著定製的brioni西裝,領帶上別著枚孔雀石領針,正衝他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酒在醒。"沈硯簡短地說,將酒杯放在茶幾上。水晶與大理石相撞,發出清脆的"叮"聲。
林晚意鬆開男伴,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她今天穿了條dior的黑色魚尾裙,走動時裙擺像墨水般流動,襯得裸露的後背越發白皙。沈硯注意到她後腰上新添了處紋身——一隻振翅欲飛的蜂鳥,正對著他曾經最常親吻的位置。
"介紹一下,這位是恒盛投資的周總。"林晚意的手指劃過沈硯的肩膀,"我先生,沈硯,就是那個整天擺弄瓶瓶罐罐的大學教授。"
周總伸出手:"久仰,沈教授去年在《亞洲藝術》發表的論文我拜讀過,關於宋代官窯開片成因的見解很獨到。"
沈硯盯著那隻伸過來的手,指甲修剪得圓潤光滑,腕表是百達翡麗的星空款——和他抽屜裏那支被林晚意摔壞的生日禮物一模一樣。
"周總對古玩也有研究?"沈硯沒去握那隻手,轉而拿起醒酒器。
"略懂一二。"周總收回手,順勢搭上林晚意的腰,"主要是晚意教得好。"
玻璃碎裂的聲音像一聲槍響。紅酒在高腳杯裏晃了晃,最終傾瀉而出,在白色羊絨地毯上洇開一片暗紅。
客廳陷入詭異的寂靜。林晚意先是一愣,繼而笑出了聲,眼角泛起愉悅的細紋。她踩著玻璃碎片走過來,高跟鞋碾過水晶殘渣發出細碎的呻吟。
"哎呀,"她伸手抹去沈硯臉頰上濺到的一滴酒液,指尖冰涼,"手滑了?"
沈硯看著她將沾了紅酒的手指含入口中,突然想起上周在實驗室打碎的那隻鈞窯殘片。當時實習生嚇得發抖,他卻平靜地掃起碎片說:"沒關係,有些東西碎了反而更美。"
"滾出去。"這句話是對周總說的,聲音很輕,卻讓林晚意的笑容更深了。
她回頭衝情人眨眨眼:"寶貝,先去樓上等我,書房右手邊第二間客房,床單是你要的埃及棉。"
周總離開前故意撞了下沈硯的肩膀:"別太較真,兄弟。古玩碎了還能修,有些東西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晚意,"本來就是公用的。"
門關上後,林晚意整個人陷進沙發裏,裙擺像朵有毒的花綻開。她拿起沈硯倒好的那杯酒抿了一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特別值錢?要是拍賣的話,我猜能抵半幅莫奈。"
沈硯彎腰撿玻璃碎片,鋒利的邊緣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酒漬上,很快融為一體。
"別撿了,"林晚意晃著酒杯,"明天讓傭人處理。"
"這是我家。"沈硯又撿起一塊碎片,血順著掌紋蔓延,"我想撿就撿。"
林晚意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挑高的客廳裏回蕩。她起身時裙擺帶倒了酒杯,紅酒潑在沈硯剛修複好的明代黃花梨茶幾上。
"你家?"她扯開沈硯的襯衫領口,紐扣崩飛的聲音像小型爆炸,"這棟房子在我媽名下,你的研究經費是我舅舅批的,連你身上這件破襯衫——"她用力一扯,布料撕裂聲令人牙酸,"都是我用黑卡買的。"
沈硯抓住她的手腕,發現她今天沒戴婚戒,腕上卻多了條鑲鑽手鏈——和周總領針同款的孔雀石在燈光下閃著詭譎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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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想打我?"林晚意湊得更近,呼吸帶著紅酒的醇香,"來啊,結婚五年,我還沒見過你真正發瘋呢。"
沈硯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他鬆開手,慢條斯理地整理殘破的襯衫:"打你?我怕髒了手。"
林晚意眯起眼,突然拽住他的領帶迫使他低頭。這個角度他能看清她睫毛膏暈開的細小顆粒,和唇膏脫落後露出的蒼白唇線。
"沈硯,你搞清楚了,"她每個字都像浸了毒,"你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我玩我的,你忍你的,這才是遊戲規則。"
領帶絞緊氣管,沈硯的呼吸變得困難,卻依然扯出個笑:"遊戲?林晚意,你是不是忘了,遊戲至少需要兩個人玩。"
"哦?"她鬆開領帶,手指劃過他泛紅的頸間,"那你想退出?"
"是。"
林晚意誇張地鼓掌,指甲上的碎鑽劃出細小的光弧。她從包裏抽出個文件夾甩在茶幾上,驚飛了幾片玻璃渣。
"真巧,你的辭職信博物館今早批了。"她翻開文件,露出勝利的微笑,"哦對了,你那個宋代官窯研究項目的讚助商也撤資了,說是收到舉報信,質疑你學術造假?"
沈硯盯著文件上熟悉的簽名——館長是他導師的老友,上周還說要推薦他參評院士。血跡在紙上暈開,像朵小小的梅花。
"就這點手段?"他輕笑,"我還以為林大小姐能玩得更精彩。"
林晚意歪頭,發絲垂落,露出耳後一抹曖昧的紅痕:"比如?"
"比如把我綁在地下室,每天喂我吃你情人們送的巧克力?"沈硯用沾血的手指抹過她鎖骨,"或者在我實驗室裝監控,直播你和新歡在我修複過的古董床上翻雲覆雨?"
林晚意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即迸發出奇異的光彩。她捧住沈硯的臉,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天哪,沈硯,你終於開竅了!"她掏出手機快速打字,"我得記下來,下周就改造地下室..."
沈硯彎腰撿起最後一塊玻璃碎片,在指尖轉了轉。水晶折射著吊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支離破碎的陰影。
"可惜,"他輕聲說,"你沒機會了。"
碎片抵上頸動脈的瞬間,林晚意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沈硯能感覺到皮膚被劃開的細微刺痛,溫熱的血順著鎖骨流進襯衫。
"沈硯!"她第一次失了從容,聲音尖利得像碎玻璃,"你瘋了?!"
"是啊,瘋了。"他笑得溫柔,"你不是一直想看嗎?"
林晚意撲上來搶碎片,指甲在他手臂上留下幾道血痕。拉扯間,她揚手給了他一記耳光,鑽石戒指在臉頰劃出火辣辣的疼。
"把東西放下!"她厲聲喝道,胸口劇烈起伏。
沈硯舔了舔嘴角的血,嚐到鐵鏽味和她的香水味。多麽諷刺——她可以帶無數情人回家,卻不準他傷害自己分毫。
"林晚意,"他鬆開手,玻璃碎片落在地毯上悄無聲息,"你到底想要什麽?"
她死死盯著他頸間的血痕,突然笑了。那個笑容讓沈硯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她在拍賣會上舉牌買下他研究了半年的青銅器,然後轉頭對他說:"想要嗎?求我啊。"
"我要你活著,"她撫過他流血的傷口,指尖染得猩紅,"清醒地、痛苦地活著,永遠逃不出我的掌心。"
沈硯望向二樓虛掩的客房門,那裏有雙窺視的眼睛。他想起上周修複的那隻碎成二十七片的越窯青瓷,現在應該正在博物館展櫃裏瑩瑩生輝。
"如你所願。"他輕聲說,看著自己的血在她雪白的裙擺上開出妖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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