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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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把刀遞過去的時候,刀柄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他特意選了林晚意最喜歡的那把古董拆信刀——象牙柄上雕著繁複的玫瑰紋樣,是她去年生日時他送的禮物。
"小心刀刃,"他貼心地提醒,"我剛磨過。"
林晚意正窩在沙發裏塗指甲油,鮮紅的刷頭在瓶口刮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她抬眼看了看那把刀,又看了看沈硯平靜無波的臉,突然咯咯笑起來。
"親愛的,"她晃了晃指甲油瓶子,"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就像米其林餐廳的服務生推薦今日特餐。"她模仿著他的語氣,""夫人,今天的死亡套餐配有現磨刀鋒和絕望醬汁,建議搭配82年的拉菲享用"。"
沈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保持著遞刀的姿勢,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想你會喜歡這個刀柄的觸感,"他平靜地說,"象牙的溫潤很適合你這種冷血動物。"
林晚意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更加燦爛。她放下指甲油,赤腳踩在波斯地毯上向他走來。她的腳趾甲也塗成了紅色,在深色的地毯上像十滴新鮮的血珠。
"噢,我親愛的丈夫終於學會說情話了。"她接過刀,刀尖輕輕劃過他的領帶,"可惜這條阿瑪尼了,是你最喜歡的一條吧?"
絲綢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刺耳。沈硯低頭看著自己被一分為二的領帶,突然笑了:"2999美金,記在你賬上。"
"記在你賬上才對,"林晚意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畢竟你的所有賬戶都在我名下,包括這條命。"
她突然用力,刀尖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沈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這?"他問,"我還以為至少會割動脈。"
林晚意丟開刀,金屬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捧住他的臉,拇指抹過那道血痕,然後把沾血的手指塞進他嘴裏。
"嚐到了嗎?"她輕聲問,"這就是活著的味道。"
沈硯咬住了她的手指,力道剛好讓她感到疼痛卻又不足以留下齒痕。林晚意倒吸一口氣,眼睛卻亮了起來。
"這才像話,"她喘息著說,"比剛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強多了。"
沈硯鬆開她的手指,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跡:"鹹的。我以為會是甜的,畢竟你的血裏應該全是糖分。"
林晚意大笑起來,笑聲像打碎的玻璃一樣刺耳。她拽著他的領帶殘骸把他拖到落地窗前,窗外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看啊,"她貼在他耳邊說,"這些都是你的——隻要你還是我的。"
沈硯看著玻璃上兩人的倒影:他西裝淩亂,下巴帶血;她妝容精致,眼裏閃著瘋狂的光。多麽登對的一對璧人。
"我要吐了。"他說。
林晚意不以為意地拍拍他的臉:"浴室在左邊,別弄髒我的地毯。"
沈硯轉身要走,卻被她拽住手腕。她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像五把微型匕首。
"我讓你走了嗎?"她柔聲問。
沈硯看了看手表:"已經九點了,按照我們的婚姻守則第九章第五條,九點以後我可以擁有兩小時的私人時間。"
"那是在你表現良好的情況下,"林晚意從茶幾抽屜裏掏出一遝照片甩在他臉上,"解釋一下?"
照片像雪花般散落。沈硯彎腰撿起一張,上麵是他和博物館新來的實習生站在咖啡機前的畫麵。
"這是...我在接咖啡?"
"她離你隻有15.3厘米!"林晚意尖叫道,"我測量過了!"
沈硯數了數照片,總共37張,從各個角度記錄了這場"咖啡機密會"。他不得不佩服私家偵探的敬業精神。
"你應該給她也發一份,"他誠懇地說,"這比她的入職照拍得好多了。"
林晚意抓起水晶煙灰缸砸向他的頭。沈硯偏頭躲過,煙灰缸在牆上砸出一個坑。
"你躲什麽?"她質問。
"條件反射,"沈硯整了整袖口,"就像你看到帥哥就腿軟一樣。"
林晚意突然安靜下來。她走到吧台邊,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你知道嗎,"她背對著他說,"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像結婚前那樣看著我。"
沈硯想起六年前的林晚意,那時她的眼睛裏還有星星,而不是現在這種瘋狂的火光。"那時候你眼睛裏映著的是我,"他說,"現在隻能看到你自己的倒影。"
林晚意轉過身,手裏不知何時又拿起了那把拆信刀。她像握著指揮棒一樣輕輕揮舞:"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又是遊戲。"沈硯歎氣,"上周的遊戲害我丟了董事席位,上周的遊戲讓王董再也不敢跟我打高爾夫,上上周的遊戲——"
"這次很簡單,"她打斷他,"我們輪流說一件對方不知道的事,誰說不上來就挨一刀。"她眨眨眼,"放心,不會致命...大概。"
沈硯看了看刀,又看了看林晚意發亮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不如直接給我一刀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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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沒意思,"林晚意撅起嘴,"婚姻就是要互相折磨才有意思,這是你說的。"
"我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就在我們的婚禮上,"她堅持道,"你說"我願意用餘生與你互相折磨"。"
"那是"我願意用餘生與你相濡以沫"。"
林晚意擺擺手:"差不多啦。"她跳上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先來——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今天塗紅色指甲油嗎?"
沈硯看著她的手指,那紅色鮮豔得幾乎刺眼。"因為昨天那個網球教練誇你塗紅色好看?"
"錯!"她跳下來,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是因為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紀念日,笨蛋。"
沈硯看著血珠滲出來,竟然笑了:"你居然記得這個。"
"該你了,"她催促道,"說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沈硯思考了片刻:"我偷偷資助了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上大學。"
林晚意的表情凝固了。刀從她手中掉落,插在地毯上,微微顫動。
"你...什麽?"
"每個月五萬,已經三年了。"沈硯平靜地說,"她今年大四,成績很好。"
林晚意的臉扭曲了一瞬,隨即又掛上笑容:"真感人,我都要哭了。"她拔出刀,"可惜那丫頭兩年前就退學了,看來你的錢都進了別人口袋。"
這次輪到沈硯愣住了。
"驚喜!"林晚意拍手大笑,"你以為就你會玩花樣?我每周都收到私家偵探的報告,你那個小慈善項目第三個月就被我截胡了。"
沈硯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早該知道,在這個婚姻裏,連他的背叛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該我了,"林晚意湊近他,"你知道為什麽我堅持要你每天戴那條藍條紋領帶嗎?"
沈硯機械地回答:"因為你說它配我的眼睛。"
"又錯!"她在他另一隻手臂上劃下對稱的傷口,"因為它是我第一個情人送你的禮物,好笑吧?他以為是在討好你,實際上是在幫我標記所有物。"
沈硯低頭看著自己血跡斑斑的襯衫,突然很想笑。他確實笑出了聲。
"有什麽好笑的?"林晚意皺眉。
"我在想,"沈硯擦去笑出的眼淚,"如果我們把婚姻寫成回憶錄,一定能登上暢銷榜榜首。"
林晚意若有所思:"書名就叫《如何用一百種方法逼瘋你的配偶》?"
"《殺死愛情的n種方法》更貼切。"
"《我的丈夫是受虐狂》?"
"《我的妻子是控製狂》?"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別墅裏回蕩,聽起來像某種精神病房的即興合唱。
笑著笑著,林晚意突然撲進他懷裏,力道大得讓他後退幾步撞在牆上。她仰起臉,眼裏閃著奇異的光彩:"你看,我們還是有默契的。"
沈硯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這張他曾經深愛過,現在卻讓他作嘔的臉。"是啊,"他輕聲說,"就像劊子手和死刑犯的默契。"
林晚意撅起嘴:"你就不能說點浪漫的?"
"我愛你愛到想殺了你,"沈硯麵無表情地說,"夠浪漫嗎?"
她眼睛一亮:"這才像話!"然後狠狠咬上他的嘴唇。
血腥味在兩人唇間蔓延。沈硯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當林晚意終於退開時,他的嘴唇已經腫了。
"味道不錯,"她舔舔嘴唇,"比威士忌帶勁。"
沈硯用袖口擦了擦嘴:"現在我能去洗澡了嗎?還是你有新的酷刑要展示?"
林晚意歪著頭想了想:"去吧,記得用我買的那款沐浴露。"
"薰衣草味的?"
"安眠藥味的,"她眨眨眼,"我在裏麵加了點小禮物。"
沈硯點點頭,轉身走向浴室。在關門前,他聽見林晚意愉快的聲音:
"晚安,親愛的。做個好夢...如果還能醒來的話。"
門關上了。沈硯看著鏡中的自己:血跡斑斑的襯衫,紅腫的嘴唇,眼睛下麵濃重的黑眼圈。他打開水龍頭,冷水衝在臉上,卻衝不走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浴缸旁果然放著那瓶新沐浴露,標簽上還畫著個愛心。沈硯拿起瓶子,想了想,把它倒進了馬桶。
"這次就免了,謝謝。"他對空瓶子說,然後打開了淋浴。
與此同時,客廳裏的林晚意正哼著歌收拾殘局。她把帶血的拆信刀放進首飾盒,和她的鑽石項鏈放在一起。
"完美的一天,"她對著空氣說,"明天該玩什麽呢?"
窗外,一輪滿月冷冷地照在這座豪華的囚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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