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午夜來電
    淩晨三點十七分，沈硯的手機在黑暗中亮起。
    他正蜷縮在城市邊緣一座廢棄橋洞下的紙箱堆裏，用撿來的舊報紙裹著身體禦寒。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胡子拉碴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又是她。"沈硯盯著屏幕上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喉嚨裏發出一聲幹澀的冷笑。自從他偽造死亡逃離那個瘋女人，這部手機就像個定時炸彈，時不時就要亮一下，提醒他林晚意還沒放棄尋找。
    "她是不是有病？"沈硯把手機扔進吃剩的泡麵桶裏，看著它沉入渾濁的湯水中。但下一秒，他又伸手把它撈了出來，甩了甩沾上的湯汁。"三更半夜給"死人"打電話？精神病院怎麽還沒把她收進去？"
    手機頑強地震動著，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接啊，慫貨。
    沈硯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但沒有出聲。
    電話那頭傳來林晚意微醺的、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夢見你了。"
    "......"沈硯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翻了個白眼。這女人又在玩什麽把戲？
    "夢見你跪著求我原諒，"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在講一個甜蜜的童話，"說做鬼也要纏著我。"她輕笑一聲，"真可愛。"
    沈硯無聲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所以......"她的聲音忽然冷下來，像一把刀突然出鞘，"你屍體到底在哪兒？"
    沈硯差點笑出聲——這女人連做夢都不忘找他的屍首。他捏著鼻子，用嘶啞的嗓音說："......江底......好冷......"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沈硯！你裝鬼都這麽沒創意！"
    "......"靠，被識破了。沈硯懊惱地抓了抓頭發。他早該知道，這種小把戲騙不過那個瘋子。
    "你最好別讓我找到，"她的聲音又甜了起來，像裹著糖霜的毒藥，"否則我把你做成標本，放臥室天天欣賞。"
    電話突然掛斷，沈硯盯著黑掉的屏幕，突然覺得——
    自己這場"死亡逃亡"，簡直像一場荒誕的夫妻情趣。
    2）晨報驚魂
    天剛蒙蒙亮，沈硯就用最後十塊錢在街角報亭買了份晨報。
    頭版赫然是林晚意的巨幅照片——《林氏集團總裁深夜酗酒，疑似悼念亡夫》。照片裏，她穿著剪裁精致的黑色喪服，卻塗著鮮豔如血的紅唇，正對著鏡頭舉杯微笑。
    "演給誰看呢......"沈硯嘀咕著，突然發現照片角落裏——
    自己的"遺照"被她當成了杯墊。
    "噗！"他一口豆漿噴了出來，"這女人真是......"
    翻到報紙背麵，還有更絕的——
    《懸賞百萬！征集沈硯屍體線索》
    底下附贈一行小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活的得捆結實點。"
    沈硯氣得把報紙揉成一團，咬牙切齒："林晚意，你神經病啊！"
    報亭老板好奇地探頭："小夥子，你也關注這個案子？"
    "啊，隨便看看。"沈硯壓低帽簷。
    "聽說那男的是被老婆逼死的，"老板神秘兮兮地說，"有人看見他跳江前，他老婆在岸邊笑呢。"
    沈硯嘴角抽搐："......是嗎。"
    "要我說啊，"老板遞給他找零，"這種女人娶回家，還不如跳江痛快。"
    沈硯接過零錢，心想：您說得太他媽對了。
    3）危險的餛飩
    夜幕降臨後，沈硯實在忍不住，偷偷溜回了城裏。
    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蹲在曾經最愛的老劉餛飩攤前。熱騰騰的香氣讓他鼻子發酸——三個月了，他終於能吃上一口像樣的食物。
    "您的餛飩。"老板把碗推過來，突然盯著他多看了兩眼。
    沈硯心裏一緊，低頭猛吃。
    攤子上的小電視正播放著晚間新聞："今日，林氏集團總裁為亡夫舉辦"百日祭"，現場放飛999隻白鴿......"
    鏡頭切到林晚意——她一身素白喪服，正優雅地往"墓碑"上倒紅酒。
    "你最愛喝的拉菲，"她對著墓碑甜笑，"可惜你喝不到了。"
    沈硯的餛飩噎在喉嚨裏。
    "哎呦，這不是那個瘋婆娘嗎？"隔壁桌的大爺拍腿大笑，"我孫女說她在網上可紅了，叫什麽......病嬌美人？"
    老板湊過來八卦："聽說那男的沒死，是跟小三跑了！"
    "咳咳咳......"沈硯猛捶胸口。
    "林總裁懸賞抓奸夫呢！"老板壓低聲音，"要是你看見......"
    沈硯丟下錢就跑。
    身後傳來老板的喊聲："——哎！你長得有點像那個沈硯啊！"
    "認錯人了！"沈硯頭也不回地紮進小巷，心想——
    這日子沒法過了，連餛飩攤老板都是她的眼線！
    4）貓鼠遊戲
    深夜，沈硯躲在城郊一處廢棄工地裏啃著幹硬的麵包。
    手機突然又亮起來——林晚意發來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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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最愛的那家餛飩攤，我買下來了。明天起，每個顧客都要核對身份證。"
    沈硯手一抖，麵包掉進泥水裏。
    緊接著第二條：
    ＞ "ps：老板說你今天吃的是韭菜餡，真沒品位。"
    "......"
    沈硯緩緩躺平，望著星空思考人生——
    自己到底造了什麽孽，才會娶到一個瘋批追蹤狂？
    他想起三個月前那個雨夜，自己站在江邊偽造自殺現場時，還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逃脫。現在看來，與其說是逃亡，不如說是陪林晚意玩一場她樂在其中的貓鼠遊戲。
    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一張照片——他剛才在餛飩攤的背影，明顯是從監控攝像頭截圖的。
    第三條短信：
    ＞ "下次記得換件外套，這件我見你穿過三次了。愛你。"
    沈硯把手機狠狠砸向水泥牆，卻在最後一秒收住了力道。
    他需要這部手機。
    至少要知道那個瘋子又發明了什麽新玩法來折磨他。
    5）夢境與現實
    迷迷糊糊間，沈硯做了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和林晚意初遇的那天。她穿著白裙子站在博物館的玻璃展櫃前，陽光透過天窗灑在她身上，像個天使。
    "這個陶俑的表情很有趣，"她指著展品對他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個看似純真的女孩會成為他的噩夢。
    夢裏的場景突然扭曲，白裙子染成了血紅，林晚意抓著他的手，把刀抵在自己心口："殺了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
    沈硯猛地驚醒，發現手機又亮著。
    這次是一條語音留言。他顫抖著點開——
    "我夢見你回來了，"林晚意的聲音輕柔得可怕，"站在床邊看著我......"
    背景音裏傳來"哢嗒"一聲，像是手槍上膛的聲音。
    "下次別隻是做夢，"她笑著說，"我真的會給你留門。"
    語音結束，沈硯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他望向遠處城市的燈火，突然明白了——
    這場遊戲，根本沒有贏家。
    尾聲）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沈硯做了一個決定。
    他掏出手機，給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發了條短信：
    "我們談談。"
    三秒後，回複來了：
    "殯儀館見。你的棺材我挑了很久。"
    沈硯苦笑一聲，把手機塞回口袋，朝著第一縷陽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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