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撞到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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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蘇婷的藍色機車在雨後的街道上甩出一道水弧,輪胎碾過積水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她火紅的短發從頭盔邊緣炸出來幾撮,活像隻炸毛的貓。後視鏡上掛著的骷髏頭掛件隨著急轉彎瘋狂搖擺,撞在車把上叮當作響。
"操!"她猛地捏住刹車,機車在濕滑的路麵上劃出半個圓弧,"找死啊大叔!"
巷子口搖搖晃晃走出個男人,西裝皺得像是被揉成一團又展開的廢紙,領帶歪歪斜斜掛在脖子上。他走路的樣子很怪,像是每邁一步都要思考該怎麽落腳。
蘇婷把頭盔往車把上一掛,甩了甩被壓扁的紅發:"喂!你他媽——"話到一半突然噎住。
這男人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進襯衫領口。蒼白的皮膚,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黑得嚇人的眼睛——蘇婷突然想起上周在美術館看到的石膏像。
"碰瓷是吧?"她支好機車,靴子踩進積水裏,"這條街監控壞了,老娘不吃這套!"
男人緩慢地眨了下眼,睫毛上掛的水珠掉下來。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太陽穴:"...不記得。"
"哈?"蘇婷湊近聞了聞,"也沒酒味啊。"她注意到男人手腕上的表,表盤在雨中泛著冷光。百達翡麗,去年限量款,她隻在雜誌上見過。
男人突然彎腰,從水坑裏撿起她的機車鑰匙。袖口縮上去,露出手腕內側的一行英文刺青:property of in.
"你的。"他把鑰匙遞過來,聲音沙啞得像很久沒說話。
蘇婷接過鑰匙時碰到他掌心的疤,一道猙獰的疤痕橫貫整個手掌。"臥槽,"她脫口而出,"你這手..."
"...我好像,"男人盯著自己的手掌,"殺過人。"
鑰匙又掉回了水坑裏。
2)
"姐!撿到寶了!"
花店的門被蘇婷一腳踹開,風鈴叮叮當當亂響。她拽著男人的領帶把他拖進來,像拖一條落水的大型犬。正在修剪玫瑰的蘇晴手一抖,剪刀"哢嚓"剪掉了花頭。
"這流浪漢..."
"他有錢!"蘇婷舉起男人的手腕,"看見沒?百達翡麗!"
蘇晴放下剪刀,圍裙上沾著幾片花瓣。她走近時,男人突然轉向貨架上的紫羅蘭,嘴唇無聲地動著,像是在數什麽。
"水,"他說,"紫羅蘭要換水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蘇婷戳了戳他的肩膀:"你還懂花?"
男人沒回答,已經自顧自走到花架前,動作嫻熟地抽出幾支蔫掉的花。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腕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膚。
"臥槽,"蘇婷用手肘撞蘇晴,"這傻子有點東西。"
蘇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拿起噴壺繼續澆花。水柱突然歪斜,滋了蘇婷一臉。
"蘇!晴!"
混亂中,男人拿起櫃台上的記賬本,在空白頁寫下兩個字:沈藝。
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
"你名字?"蘇晴問。
他搖頭:"...適合我。"
蘇婷搶過本子大笑:"文藝大叔啊!以後就叫你沈藝了!"
3)
廚房裏,蘇婷把泡麵桶往沈藝麵前一推:"將就吃吧。"
沈藝盯著泡麵看了三秒,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站起來,從冰箱裏翻出雞蛋、小蔥和掛麵。
"哎你——"
十五分鍾後,三碗陽春麵擺在桌上。清亮的湯底,細如發絲的麵條,煎得金黃的荷包蛋,翠綠的蔥花漂在表麵。蘇婷喝第一口湯時差點咬到舌頭。
"姐!咱把花店改成麵館吧!"她含糊不清地嚷嚷,湯汁順著下巴往下滴。
沈藝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湯漬。三人同時僵住。
"...肌肉記憶。"他收回手,眼神困惑。
蘇晴低頭吃麵,聽見妹妹湊過去問:"大叔,你該不會是什麽豪門棄少吧?失憶了被追殺那種?"
沈藝思考了一會兒:"可能。"
"酷!"蘇婷拍桌,"明天帶你去討債,就站那兒當吉祥物!"
蘇晴在桌下踢她一腳:"別教壞他。"
沈藝卻突然對蘇婷眨了下眼。
蘇晴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4)
深夜,蘇晴發現沈藝站在後院的盆景前發呆。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石板路上像道裂縫。
"不睡?"她遞過一條毛毯。
他接過時,指尖冰涼:"...這些是我修剪的?"
"你下午修的。"蘇晴指著一盆羅漢鬆,"王太太出價五千,我沒賣。"
沈藝撫摸鬆針,突然說:"第三枝該剪掉。"
月光下,他的側臉像被削薄的冰。蘇晴鬼使神差問:"你真不記得了?"
他轉頭,瞳孔黑得嚇人:"隻記得...有人對我說"你逃不掉"。"
二樓突然傳來蘇婷的尖叫:"姐!馬桶又堵了!"
緊繃的氣氛瞬間破碎。蘇晴歎氣,沈藝卻輕輕笑了:"我去修。"
他卷起袖子時,蘇晴看見他小臂內側的刺青在月光下泛著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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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清晨,蘇婷叼著牙刷撞開洗手間的門,正看見沈藝在刮胡子。剃須刀在他手裏像件精密儀器,沿著下頜線移動的軌跡分毫不差。
"借過。"他含糊地說,泡沫沾在嘴角。
蘇婷愣在原地。沒了胡茬的沈藝簡直像換了個人,下頜線鋒利得能割手,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她突然覺得嘴裏的薄荷牙膏辣得嗆人。
"看夠了嗎?"沈藝用毛巾擦臉,抬眼時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蘇婷的耳根發燙,牙刷掉進了洗手池。"誰、誰看你了!"她落荒而逃,在樓梯口撞上抱著床單的蘇晴。
"大清早鬧什麽?"蘇晴皺眉。
"姐!"蘇婷壓低聲音,"那傻子刮了胡子像變了個人!"
蘇晴往洗手間方向瞥了一眼,迅速移開視線:"...快去準備開店。"
6)
上午十點,花店剛開門就來了位不速之客。李太太挎著鱷魚皮包,香水味熏得蘇婷直打噴嚏。
"聽說你們這兒來了個插花師傅?"她環顧四周,目光黏在正在整理百合的沈藝背上。
蘇晴剛要開口,蘇婷已經躥過去挽住沈藝的手臂:"是啊!我男朋友!"
沈藝手裏的花剪"哢嚓"剪斷了花莖。
李太太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小婷啊,這種男人你把握不住。"她湊近沈藝,"先生有興趣來我家私人花園工作嗎?月薪五萬。"
沈藝後退半步,撞翻了水桶。蘇晴及時插到中間:"李太太,今天的鳶尾剛到貨..."
"十萬。"李太太從包裏掏出支票本。
沈藝突然開口:"《本草綱目》載,鳶尾根莖有毒。"他拿起一支紫色鳶尾,"接觸皮膚會引起瘙癢。"
李太太的手僵在半空。
"特別是,"沈藝平靜地補充,"對劣質香水過敏的人。"
蘇婷憋笑憋得渾身發抖。等李太太摔門而去,她跳起來拍沈藝的後背:"牛逼啊大叔!"
沈藝低頭整理被弄亂的花材,耳尖微微發紅。蘇晴注意到他整理時把每支花的角度都調整到完美,像是某種強迫症。
7)
午休時,蘇婷教沈藝玩手機遊戲。他學得很快,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時像在彈鋼琴。
"你以前肯定是個精英,"蘇婷嚼著泡泡糖,"說不定是哪個大公司的ceo。"
沈藝盯著遊戲界麵發呆:"...會議室...長桌..."
"想起什麽了?"
"紅色高跟鞋。"他皺眉,"踩在我手上。"
蘇婷的泡泡糖啪地破了。她正要追問,蘇晴端著果盤走過來:"別總纏著他回憶。"
沈藝抬頭看蘇晴,眼神突然變得很軟:"...草莓?"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草莓?"蘇晴驚訝地問。
沈藝愣住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沾著一點草莓汁:"...我不知道。"
三人陷入沉默。窗外陽光正好,照在櫃台上的記賬本上,"沈藝"兩個字微微反光。
8)
傍晚關店時,蘇婷突發奇想:"大叔,給我們做頓飯吧!"
沈藝站在廚房裏,像將軍站在戰場上。菜刀在他手裏變成凶器,胡蘿卜瞬間臣服成均勻的細絲。熱油在鍋中跳舞時,他側身避開飛濺的油星,動作流暢得像排練過千百次。
蘇晴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挽起的袖口下若隱若現的刺青。
"你以前經常做飯?"
沈藝的手停頓了一秒:"...給很重要的人。"
"你老婆?"
鍋鏟撞在鍋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沈藝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不記得。"
蘇婷擠進來偷吃剛出鍋的肉片,燙得直哈氣:"管他呢!現在是我們的人了!"
沈藝炒菜的手微微發抖。蘇晴悄悄遞過一條毛巾,他們的手指在油煙中短暫相觸。
9)
夜深了,蘇晴發現沈藝坐在後院的台階上看星星。他手裏拿著本《花卉圖鑒》,但眼睛一直望著夜空。
"睡不著?"
沈藝合上書:"...北鬥七星少了一顆。"
蘇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星空完整無缺。
"可能記錯了。"他自嘲地笑笑,"畢竟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夜風吹亂蘇晴的頭發。她猶豫了一下,坐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慢慢會想起來的。"
沈藝突然轉頭看她:"如果想起來的是糟糕的事呢?"
月光下,他的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水。蘇晴的心跳突然加快:"...那就不想了。"
他們肩並肩坐著,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團模糊的黑色。二樓窗口,蘇婷咬著薯片看他們,包裝袋在她手裏捏得哢哢作響
10)
淩晨三點,沈藝從噩夢中驚醒。他夢見一雙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和一句不斷重複的"你跑不掉了,你永遠逃不了",可能是鬼故事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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