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玻璃窗上還掛著"今日特惠"的小黑板，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蘇婷坐在櫃台後麵，兩條腿不安分地晃來晃去，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得飛快。
    "姐！你看這個！"她突然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差點撞翻一盆多肉，手機差點懟到正在修剪花枝的蘇晴臉上。
    蘇晴條件反射地往後仰了仰，剪刀"哢嚓"一聲剪斷了一枝玫瑰。"小心點，這剪刀剛磨過。"她歎了口氣，把剪壞的花枝放到一邊。
    "重點不是剪刀啦！"蘇婷興奮地晃著手機，"你看這個博主教的，要讓木頭男友開竅就得製造危機感！"
    視頻裏，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女生正演示如何讓男友吃醋。蘇晴掃了一眼，繼續低頭整理花束："你確定沈藝會吃這套？上次你說要假裝被騷擾，結果他建議你直接報警。"
    "那是因為方法不對！"蘇婷從櫃台底下摸出一個小瓶子，得意地在指尖轉了一圈，"看，我買了秘密武器。"
    蘇晴眯起眼睛："防狼噴霧？你從哪弄來的？"
    "網上啊，店家說買兩瓶送一個電擊棒。"蘇婷按了下噴頭，嚇得蘇晴趕緊後退兩步。
    "收起來！"蘇晴一把奪過噴霧，"這玩意能隨便玩嗎？上次你網購的"整蠱口香糖"把隔壁王大爺的假牙都粘掉了。"
    蘇婷撇撇嘴，趁姐姐不注意又把噴霧順了回來："這次不一樣，這是教學道具。"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查過了，隻要不直接噴到眼睛上就沒事。"
    蘇晴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這時門鈴響了。沈藝抱著一箱新到的花肥走進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白皙的額頭上。
    "放儲藏室嗎？"他問，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蘇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先別管那個！沈藝，過來過來，我要教你新技能！"
    沈藝把箱子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什麽技能？"
    "英雄救美！"蘇婷雙手叉腰，"假設現在有流氓騷擾我，你要立刻衝過來保護我，然後說"離我女朋友遠點"。"
    沈藝眨了眨眼："上次那個醉漢不是你用啤酒瓶敲暈的嗎？"
    "那是意外！"蘇婷跺腳，"重點是你要表現出很在乎我的樣子！"
    蘇晴默默地把剪好的花插進花瓶，假裝沒在聽，但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沈藝思考了幾秒，突然伸手摸了摸蘇婷的額頭："你發燒了？"
    "啊！"蘇婷抓狂地甩開他的手，"我是認真的！現在開始演練！"
    她一把抓起防狼噴霧，擺出攻擊姿勢："假設這是壞人用的噴霧，你要在他傷害我之前製服他！"
    沈藝皺眉："那個很危險。"
    "所以才要練習啊！"蘇婷不由分說地開始表演，"啊！救命！有變態！"她誇張地揮舞著手臂，假裝被襲擊的樣子。
    沈藝站在原地沒動。
    "喂！"蘇婷停下來瞪他，"這時候你應該衝過來！"
    "哦。"沈藝點點頭，然後繞過她，去給窗邊的綠植澆水了。
    蘇晴"噗嗤"一聲笑出來，趕緊假裝在咳嗽。
    蘇婷氣得臉都紅了："沈藝！你再這樣我真噴你了！"
    沈藝頭也不回："隨便。"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蘇婷的鬥誌。她咬牙切齒地擰開噴霧的保險蓋："這是你逼我的！"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蘇婷下意識去掏口袋，手裏的噴霧不小心對準了自己的臉。
    "啊！"一聲慘叫響徹花店。
    接下來的場麵堪稱災難片。蘇婷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防狼噴霧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最後精準地砸在了蘇晴剛插好的花藝作品上。
    "我的眼睛！我要瞎了！"蘇婷捂著臉原地轉圈，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沈藝的反應堪稱神速。他一個箭步衝過來，單手就把亂蹦的蘇婷攔腰抱起，像扛麵粉袋一樣把她扛到了洗手間。
    "別揉！"他打開水龍頭，直接把蘇婷的腦袋按到水流下。
    "咳咳...咕嚕咕嚕...救...命..."蘇婷在水流中掙紮，活像隻落水的貓。
    蘇晴手忙腳亂地找來毛巾："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用。"沈藝的聲音異常冷靜，"說明書上說用大量清水衝洗就行。"
    "你...咕嚕...怎麽...知道...說明書..."蘇婷在水流中斷斷續續地問。
    "因為剛才趁你不注意我看了。"沈藝調整著她的頭部角度，"現在知道為什麽我說危險了？"
    蘇婷想罵人，但一張嘴就被水嗆到。
    十五分鍾後，災難現場終於得到控製。蘇婷癱在沙發上，眼睛腫得像兩顆桃子，額前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蘇晴拿來冰袋敷在她眼睛上，沈藝則蹲在地上擦灑出來的水。
    "我是不是要毀容了..."蘇婷哀嚎。
    沈藝頭也不抬："不會，頂多像被人打了兩拳。"
    "你還說風涼話！"蘇婷氣得想扔冰袋，但一動眼睛就火辣辣地疼，"都怪你！要不是你不好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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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我？"沈藝終於抬起頭，眉毛挑得老高，"是我讓你玩噴霧的？"
    蘇婷語塞，轉而向姐姐求助："姐！他欺負我！"
    蘇晴無奈地歎了口氣，把熱牛奶塞到她手裏："喝點東西，緩緩。"
    蘇婷捧著杯子，突然悲從中來："我是不是特別失敗？連個戀愛都談不好..."
    房間裏安靜了幾秒。蘇晴正要安慰她，沈藝突然開口："還行，至少證明了這噴霧是真貨。"
    "沈藝！"蘇婷的眼淚又下來了，這次不知道是辣的還是氣的。她一頭紮進蘇晴懷裏，哭得像個被搶了糖的孩子："他根本不喜歡我！"
    蘇晴輕拍著她的背，抬眼看向沈藝。他站在那裏，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卻越過蘇婷，落在了蘇晴身上。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蘇晴立刻別過臉去。
    沈藝垂下眼睛，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夜深了，花店二樓的小公寓裏，蘇晴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想去廚房倒杯水。經過客廳時，她發現沈藝還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那瓶惹禍的防狼噴霧在研究。
    "還沒睡？"她壓低聲音問。
    沈藝抬頭，晃了晃噴霧瓶："這東西...其實挺好用的。"
    蘇晴挑眉："怎麽，你想試用一下？"
    "不是。"他站起身，走到蘇晴麵前，突然把噴霧塞進她手裏，"下次她再胡鬧，"他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你噴她。"
    蘇晴愣住了。月光從窗簾的縫隙漏進來，在沈藝的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也亮得驚人，像是藏著整個星河的倒影。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沈藝已經轉身往房間走去。他的背影在走廊的陰影中漸漸模糊，最後消失在門後。
    蘇晴低頭看著手裏的噴霧，突然笑了。她輕輕摩挲著瓶身，上麵還貼著蘇婷用熒光筆寫的"愛的魔法藥水"標簽。
    "傻子。"她對著空蕩蕩的客廳輕聲說，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與此同時，蘇婷的房間裏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哎喲"的痛呼。聽起來某人又從上鋪滾下來了。蘇晴搖搖頭，把噴霧放進抽屜，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水。
    當她經過蘇婷房間時，門縫裏傳來抽泣聲。蘇晴的手在門把上停頓了幾秒，最終還是輕輕敲了敲門："婷，要冰袋嗎？"
    "不要！"悶悶的聲音傳來，"讓我一個人靜靜！"
    蘇晴歎了口氣，把水杯放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水放這兒了，別半夜又喊渴。"
    沒有回應。蘇晴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走廊的盡頭，沈藝的房門無聲地開了一條縫，又輕輕合上。
    這個夜晚，花店的二樓，三個人的心事像藤蔓一樣糾纏生長，卻誰都沒有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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