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裝病翻車現場
    蘇婷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上，額頭上貼著兒童用的卡通退燒貼——粉色的，印著隻齜牙咧嘴的恐龍。她故意把呼吸放得又重又急，每隔三十秒就要虛弱地咳嗽一聲，活像上世紀黑白電影裏命不久矣的女主角。
    "沈藝......"她氣若遊絲地伸出手，"我可能要死了......"
    沈藝正坐在小板凳上削蘋果，水果刀在他修長的指間轉出漂亮的銀光。聞言他頭也不抬："嗯，遺書要寫"財產全歸姐姐"嗎？"
    "你！"蘇婷抓起抱枕砸過去，結果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抱枕在空中劃出一道淒涼的拋物線，最終輕飄飄地蓋在了她自己臉上。
    蘇晴端著薑茶從廚房出來，看見妹妹這副慘樣，歎了口氣："讓你昨天非要淋著雨飆車，現在知道難受了？"
    "我還不是為了測試他！"蘇婷燒得臉頰通紅，還不忘瞪沈藝，"結果這傻子連背我去醫院都不會！"
    沈藝把蘋果切成規整的小塊，插上牙簽遞過去："你體重超標，我腰椎間盤突出。"
    "放屁！我明明才90斤！"蘇婷氣得要坐起來，又被蘇晴一把按回去。
    "別亂動，體溫計還沒看。"蘇晴伸手去拿，指尖卻不小心碰到沈藝的手背。兩人像觸電般同時縮回，體溫計"啪"地掉在地上，滾到了茶幾底下。
    蘇婷眯著眼睛看他倆："......你倆比我更像發燒的。"
    【2】修羅場溫度計
    沈藝彎腰去撿體溫計，後頸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蘇晴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假裝整理藥箱轉移注意力，結果手一抖把感冒藥和胃藥全混在了一起。
    "39度2。"沈藝盯著體溫計，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再燒下去會變白癡。"
    "那豈不是跟你一樣？"蘇婷還有力氣嘴硬。
    沈藝沒接話，轉身去衛生間擰濕毛巾。蘇晴趁機坐到妹妹旁邊，假裝給她掖被子，小聲問："你真要一直這麽折騰他？"
    蘇婷哼哼唧唧："誰讓他總裝傻！我親他他躲，我抱他他僵，跟個木頭似的！"
    蘇晴低頭擰著退燒藥蓋子，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神："......也許他不是裝傻。"
    "那是什麽？真傻？"
    "是心裏有人了。"蘇晴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蘇婷猛地坐起來："誰？！那個總來買向日葵的女的？還是隔壁奶茶店的小妹？！"
    "躺下！"蘇晴一把將她按回去，結果動作太大，手肘撞到剛回來的沈藝。
    他手裏的冰毛巾"啪"地糊在蘇婷臉上，冰得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謀殺啊！！！"
    【3】夜半真心話
    淩晨兩點，蘇婷終於睡熟。沈藝坐在她床邊的小板凳上守夜，手裏捧著一本《如何照顧智障兒童》——蘇晴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
    "你去睡吧，我看著就行。"蘇晴站在門口，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麽。
    沈藝搖頭："她踢被子。"
    "以前發燒都是我照顧的。"
    "現在有我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紮進蘇晴的心髒。她攥緊門框，突然問："沈藝，你喜歡她嗎？"
    沈藝翻書的手停住。
    沉默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水，慢慢暈開。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滴滴答答地敲打著玻璃。
    "我去換冷水。"他起身，肩膀擦過蘇晴時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蘇晴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後腦勺有一撮翹起的頭發——和今早蘇婷嚷嚷著要幫他壓平的那撮一模一樣。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猛地收回。
    "姐？"蘇婷迷迷糊糊地喊。
    蘇晴快步走到床邊："要喝水嗎？"
    蘇婷搖頭，燒得發亮的眼睛盯著她："你剛才......是不是想摸他？"
    "你燒出幻覺了。"
    "你耳朵好紅。"
    "你該睡了。"
    蘇婷突然抓住她的手，滾燙的掌心讓蘇晴一驚："姐，你要是喜歡他，我就不要了。"
    蘇晴抽回手，把被子掖到妹妹下巴："胡說什麽，快睡。"
    轉身時，她看見沈藝站在走廊陰影裏，手裏端著水盆，不知聽了多久。
    兩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一觸即分。
    蘇婷的聲音幽幽飄來："......這屋裏就我最清醒是吧？"
    【4】薑茶與心跳
    廚房裏，蘇晴機械地往杯子裏倒薑茶。熱水濺到手背上，她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
    "給。"沈藝突然出現在旁邊，遞來一塊幹淨毛巾。
    "謝謝。"她接過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兩人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她......"沈藝突然開口，"蘇婷的體溫......"
    "降下來了，我知道。"蘇晴打斷他，"你......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花市進貨。"
    沈藝站著沒動。廚房暖黃的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蘇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這人已經連續三天熬夜整理賬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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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你先說。"沈藝往後退了半步。
    蘇晴深吸一口氣："我想說，謝謝你照顧她。"
    "應該的。"
    又是一陣沉默。
    "沈藝。"蘇晴突然鼓起勇氣，"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蘇婷的話......"
    "沒有如果。"沈藝的聲音很輕，卻像刀一樣鋒利。
    蘇晴猛地抬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睛。那裏麵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抓不住。
    "薑茶要涼了。"他轉身離開，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蘇晴站在原地，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被熱氣模糊。
    【5】清晨的鬧劇
    第二天一早，蘇婷的燒退了大半，精神卻格外亢奮。
    "沈藝！我要吃城東那家的生煎包！"她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號施令。
    "哦。"沈藝頭也不抬地繼續修剪盆栽。
    "要剛出鍋的！"
    "嗯。"
    "還要他們家的特製辣醬！"
    "好。"
    蘇晴端著粥進來，看見妹妹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你別折騰他了，外麵還在下雨。"
    "我就要吃嘛～"蘇婷拽著沈藝的衣角搖晃，"你不去就是不愛我！"
    沈藝放下剪刀，歎了口氣："知道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蘇婷立刻跳下床扒在窗邊："姐！快看！他真的去了！"
    蘇晴望著雨中那個越來越小的背影，胸口悶得發疼："你滿意了？"
    "當然不滿意！"蘇婷轉身撲到床上，"我要他親口說愛我，要他在大街上背我，要他在我生日那天......"
    她突然停住，因為看見姐姐死死攥著碗邊的手指已經泛白。
    "姐......"
    "粥要涼了。"蘇晴把碗放在床頭，轉身離開時撞翻了花瓶。清水潑了一地，花瓣零落得像場小型葬禮。
    【6】雨中的答案
    沈藝回來時渾身濕透，手裏緊緊護著食盒。蘇婷歡呼著去接，卻被他避開："燙。"
    他徑直走到廚房，把生煎包倒進盤子，又仔細地擺好辣醬。做完這些，他突然抬頭看向一直沉默的蘇晴："你要不要......"
    "我不餓。"蘇晴轉身去拿拖把。
    沈藝站在原地，水珠從他發梢滴落，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
    "傻子！"蘇婷蹦過來拽他，"快換衣服去，感冒了傳染給我怎麽辦！"
    沈藝被她拉著往房間走，卻在拐角處突然回頭。
    蘇晴正蹲在地上擦水漬，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砸進水裏，和雨水混在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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