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鏡子裏的獨角戲
    蘇婷的額頭抵在冰涼的浴室鏡麵上，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暈開一小片白霧。她盯著鏡中那個滿臉通紅的自己，第17次嚐試調整表情。
    "沈藝......"她壓低聲音，試圖模仿最近熱播劇裏女主角告白的語氣，"其實我一直......噗！"還沒說完就破功，捂著嘴笑到肩膀發抖，"不行不行，太惡心了！"
    她煩躁地抓了抓那頭火紅的短發，轉身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花店的藍色工作服皺巴巴地裹在身上，領口還沾著今早插花時蹭到的花粉。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搜索記錄："如何自然地向男生表白最打動人的告白台詞告白被拒後如何體麵收場"。
    "要是能直接灌兩瓶啤酒就好了。"她嘟囔著，手指劃過屏幕上一條條肉麻的建議，""你的眼睛像星星"？呸，那傻子的眼睛明明像死魚！"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某條網友分享的成功案例："當時我直接把他推到牆上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結果他居然哭了！"
    "這個好！"蘇婷猛地站起來，差點撞到吊燈。她對著鏡子擺出凶狠的表情，單手撐在瓷磚上，"沈藝！你給我聽好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2】災難性的出場
    蘇晴抱著一筐剛烘幹的毛巾站在走廊裏，聽到妹妹在浴室裏的動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些天蘇婷的反常她全看在眼裏——突然開始注意穿搭，偷偷噴她的香水，甚至破天荒地早起做便當雖然最後煎蛋變成了炭塊）。
    "這丫頭......"她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突然聽見浴室裏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不服？憋著！"
    她一個踉蹌，差點打翻竹筐。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沈藝捧著一個插滿白色小雛菊的玻璃花瓶走過來，修長的手指穩穩托著瓶底。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毛衣，襯得膚色越發白皙，頭發看起來比平時柔順，可能是蘇婷早上偷偷給他用了護發素。
    "小心。"他側身讓路，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
    蘇晴急忙穩住竹筐，卻發現有幾條毛巾已經滑落在地。她彎腰去撿，正好和蹲下來的沈藝撞了個正著。
    "抱、抱歉......"她慌忙後退，後腦勺差點撞到牆。沈藝伸手一擋，手掌墊在她腦後，溫熱的觸感透過發絲傳來。
    兩人同時僵住。
    浴室門突然打開，蘇婷氣勢洶洶地衝出來："誰啊？！老娘正——"
    話卡在喉嚨裏。
    眼前的場景堪稱詭異：她姐姐滿臉通紅地貼著牆，沈藝半跪在地上，一隻手還護在蘇晴腦後，另一隻手抓著條印有卡通貓咪的毛巾。三個人麵麵相覷，空氣中飄著雛菊的清香和若有若無的尷尬。
    "你們......"蘇婷眯起眼睛。
    "花瓶要放哪裏？"沈藝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仿佛剛才的曖昧從未發生。
    "先放茶幾上吧。"蘇晴迅速整理好情緒，接過他手裏的毛巾，"婷婷，你剛才說在幹什麽？"
    "沒、沒什麽！"蘇婷一把搶過沈藝懷裏的花瓶，"我正好要換水！"
    轉身時她沒注意腳下，踩到一片濕漉漉的毛巾，整個人向前撲去——
    "小心！"
    沈藝和蘇晴同時伸手。
    結果花瓶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精準砸在浴室門框上，碎成一地晶瑩的殘骸。
    【3】價值連城的悲劇
    沉默。
    可怕的沉默。
    蘇婷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碎片中那幾支可憐的小雛菊。沈藝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撥開玻璃碴。
    "那個......"蘇婷幹笑兩聲，"不就是個破瓶子嘛，改天我買個更——"
    "清代仿乾隆年間的琉璃花瓶。"沈藝輕聲說，"上周收的，市價大概......"
    "停！"蘇婷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不想聽數字！會心絞痛！"
    掌心傳來柔軟的觸感，沈藝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溫熱的呼吸噴在她手上。蘇婷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耳根紅得能滴血。
    蘇晴彎腰收拾碎片，突然"嘶"了一聲——食指被劃了道小口子。
    "別動。"沈藝不知從哪裏摸出創可貼，動作嫻熟地幫她貼上，"琉璃斷麵很鋒利。"
    他的手指修長幹淨，貼著蘇晴的指尖輕輕按壓，確保創可貼粘牢。蘇晴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遮住表情，隻有耳尖微微發紅。
    蘇婷看著這一幕，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的煩躁。她猛地站起來："我去拿掃把！"
    轉身太急，又差點被毛巾絆倒。
    【4】廚房裏的暗流
    晚餐時氣氛微妙。
    蘇晴"專心致誌"地切著蔥花，刀工比平時精細了十倍。沈藝安靜地盛飯，動作優雅得像在布置茶道。蘇婷則用筷子把碗裏的米飯戳出無數個小洞。
    "今天的生意不錯。"蘇晴打破沉默，"那批多肉都賣完了。"
    "嗯。"沈藝點頭，"明天要去進新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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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去！"蘇婷立刻抬頭，"上次那個批發商老盯著姐姐看，討厭死了！"
    蘇晴無奈："人家隻是正常談生意......"
    "才不是！他看你的眼神就像——"蘇婷突然卡殼，瞥了眼沈藝，硬生生改口，"像看一盆名貴蘭花！"
    沈藝夾了塊排骨放到蘇婷碗裏："多吃點。"
    然後又給蘇晴夾了一塊："你太瘦了。"
    蘇婷盯著自己碗裏的排骨，又看看姐姐碗裏那塊明顯更大更肥美的，心裏那股無名火又竄了上來。
    "沈藝！"她一拍桌子，"你什麽意思？"
    沈藝茫然抬頭："？"
    "為什麽給姐姐的肉比我的大？！"
    "有嗎？"沈藝認真比較了一下，"這塊更肥，你上次說討厭肥肉。"
    蘇婷語塞。她確實說過。
    蘇晴突然輕笑出聲，又趕緊假裝咳嗽。
    "笑什麽嘛......"蘇婷嘟囔著，低頭扒飯。一粒米飯粘在嘴角，她自己毫無察覺。
    "臉上有飯。"蘇晴提醒。
    "哪兒？"蘇婷胡亂抹臉。
    "左邊......再左邊......不對。"蘇晴伸手想幫她拿掉，沈藝卻突然傾身過來——
    他的指尖輕輕掠過蘇婷的嘴角，捏下那粒米，然後......
    在姐妹倆震驚的目光中，淡定地放進自己嘴裏。
    "......不能浪費糧食。"他一本正經地解釋。
    蘇婷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
    蘇晴的勺子"當啷"掉進碗裏。
    【5】深夜的練習
    淩晨兩點，沈藝的房間還亮著燈。
    他坐在書桌前，麵前攤開一本皮麵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花卉的養護要點。最新一頁卻寫著幾行與往常不同的內容：
    "告白注意事項：
    1. 不能提貓她不高興）
    2. 不能提花瓶她會心痛）
    3. 不能......"
    寫到第三條時停住了，鋼筆在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床頭那盆小小的多肉上——那是蘇晴上周隨手放在他房間的，說是能防輻射。
    他輕輕碰了碰肥厚的葉片，突然聽到陽台傳來細微的響動。
    悄悄拉開窗簾一角，看見蘇晴獨自站在月光下，手裏拿著什麽東西。仔細看，是一張被揉皺又展平的照片——畫麵裏，蘇婷正大笑著往沈藝頭上戴花環，而他的目光卻落在鏡頭外的某處。
    蘇晴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然後把它撕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
    夜風吹動她的睡裙，背影單薄得像要融進月光裏。
    沈藝的鋼筆尖"啪"地折斷了。
    【6】晨間的偶遇
    次日清晨，蘇婷頂著一對黑眼圈下樓，發現沈藝已經在廚房忙碌。
    "早。"他頭也不回地煎著荷包蛋，"咖啡還是果汁？"
    "咖啡......"蘇婷打了個哈欠，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什麽時候學會用咖啡機的？"
    沈藝的動作頓了頓："......看說明書。"
    "騙人！那玩意兒全英文的！"
    "嗯。"沈藝淡定地翻動煎蛋，"看懂了。"
    蘇婷狐疑地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時咖啡機"叮"地一聲響，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
    "加奶不加糖，對吧？"沈藝遞過杯子。
    蘇婷愣住："你怎麽知道？"
    "你姐說的。"
    "......哦。"
    她低頭喝咖啡，突然發現杯沿有個小小的唇印——不是她的，也不是姐姐的。
    沈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平靜地解釋："昨晚試味道時沾上的。"
    "你塗口紅試咖啡？！"
    "用你姐的。"他指了指櫥櫃上的潤唇膏，"她說這個味道你會喜歡。"
    蘇婷盯著那個桃子味的唇膏，心裏突然酸溜溜的。姐姐和沈藝之間，似乎有太多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喂，傻子。"她突然開口，"如果我和姐姐同時掉進水裏，你救誰？"
    沈藝關掉爐火，認真思考了幾秒："你姐會遊泳。"
    "......所以呢？"
    "所以。"他遞過煎蛋，"她肯定會先救你。"
    蘇婷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照在沈藝的側臉上。那一刻蘇婷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木訥的男人，其實比誰都看得清楚。
    【7】花語
    當天下午，蘇婷在整理花架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所有麵向收銀台的花瓶裏，插的都是芍藥。
    粉的、白的、深紅的......這些嬌嫩的花朵被精心修剪過，每一朵都完美綻放。而芍藥的花語是——
    "羞怯的愛"。
    她猛地轉頭看向正在給客人包裝花束的沈藝。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溫柔的輪廓。
    而櫃台後，蘇晴正低頭記賬，一縷碎發垂下，擋住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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