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夜廚房
    淩晨兩點十七分，花店二樓的小廚房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蘇晴站在灶台前，鍋裏翻滾著麵條，熱氣模糊了她的眼鏡片。她摘下來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動作很輕，像是怕吵醒誰。
    ——雖然根本不可能。
    隔壁房間，蘇婷正扯著嗓子嚎："沈藝！你他媽給老子解釋清楚！什麽叫"違心誇你漂亮"？！"
    緊接著是"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枕頭砸到了牆。
    蘇晴歎了口氣，往鍋裏又加了一把青菜。她纖細的手指捏著筷子，輕輕攪動著麵條。水汽氤氳中，她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
    門被推開，沈藝頂著一頭亂毛走了進來，左臉頰上還印著一道紅痕——看形狀，應該是被蘇婷用《男友考核表》抽的。
    "她睡了？"蘇晴沒回頭，聲音很淡。
    "嗯，"沈藝揉了揉臉，"氣睡的。"
    "活該。"
    "......"
    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蘇晴用筷子攪了攪，忽然問："你餓不餓？"
    沈藝愣了一下："......有點。"
    "等著。"
    她沒再多說，從櫥櫃裏拿出三個碗，動作利落地分麵、舀湯、撒蔥花。最後一碗，她頓了頓，從冰箱裏摸出一個雞蛋，單手在鍋邊一磕，蛋液滑進沸水裏，瞬間凝成一顆完美的溏心荷包蛋。
    沈藝盯著那顆蛋，喉結微動。
    "看什麽？"蘇晴頭也不抬地問。
    "......手法很專業。"
    "以前在餐廳打過工。"蘇晴輕描淡寫地說，把蛋盛進碗裏，"端過去。"
    沈藝接過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同時僵了一下，又很快分開。
    2）搶蛋大戰
    五分鍾後，蘇婷聞著香味衝進廚房，頭發炸得像隻憤怒的獅子狗。
    "你們背著我吃獨食？！"
    蘇晴頭也不抬："你的在桌上。"
    蘇婷撲向自己的碗，扒拉兩下，突然抬頭："為什麽我的沒有蛋？！"
    "你減肥。"
    "放屁！我九十斤減個鬼！"
    蘇晴淡定地嗦了一口麵："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蘇婷瞪著她姐，又瞪向沈藝的碗——那顆溏心蛋金黃誘人，蛋黃要流不流地掛在麵條上，十分欠揍。
    她筷子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沈藝的蛋。
    沈藝："？"
    蘇婷得意地咬了一口，含糊道："傻子，你的就是我的！"
    沈藝沉默兩秒，忽然伸手，從蘇晴碗裏夾走了她的蛋。
    蘇晴："？"
    蘇婷："？？？"
    沈藝把蛋放進自己碗裏，平靜道："我的沒了，所以拿她的。"
    蘇婷拍桌："你倆擱這兒玩食物鏈呢？！"
    蘇晴低頭喝湯，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又迅速壓平。
    "還給我。"她伸手。
    沈藝看著她："為什麽？"
    "那是我的。"
    "現在是我的了。"
    蘇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嘴裏的蛋不香了："喂，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這個正牌女友？"
    沈藝和蘇晴同時看向她，異口同聲："吃你的麵。"
    3）真心話大冒險
    夜宵吃到一半，蘇婷突然湊近沈藝，眯著眼問："喂，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噗——！"蘇晴一口湯噴出來。
    沈藝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被濺到的袖口，抬頭："你猜。"
    "我猜個屁！"蘇婷揪住他衣領，"說！不然今晚別想睡！"
    沈藝任由她拽著，目光卻越過她，看向蘇晴。
    蘇晴捏著筷子的手指微微發白，臉上卻沒什麽表情："蘇婷，別鬧了。"
    "我沒鬧！"蘇婷不依不饒，"他明明——"
    "麵要涼了。"蘇晴打斷她，把自己的碗推過去，"蛋給你。"
    蘇婷瞬間被轉移注意力："真的？你不吃？"
    "嗯，飽了。"
    沈藝忽然站起身，拿起自己那碗還沒動過的麵，倒進蘇晴推出去的碗裏。
    "你吃我的。"他說。
    蘇婷瞪大眼睛："那我呢？！"
    沈藝指了指她麵前已經空了的碗："你吃完了。"
    "......"
    蘇晴看著麵前突然多出來的麵，睫毛顫了顫，輕聲道："......謝謝。"
    沈藝沒應，隻是伸手，把她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
    蘇婷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她低頭戳著碗裏的麵條，小聲嘀咕："你們這樣......搞得我像個外人......"
    廚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蘇晴抬起頭，看見妹妹低垂的睫毛上似乎掛著水珠。她的心猛地一揪。
    "蘇婷......"
    "我吃飽了！"蘇婷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明天還要早起進貨，我先睡了！"
    她轉身就跑，差點撞到門框。
    4）沉默的對峙
    廚房裏隻剩下兩個人。
    水龍頭沒關緊，一滴水落在不鏽鋼水池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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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晴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沈藝坐在原地沒動，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
    "你不去追她？"他問。
    蘇晴的手頓了一下："......她需要冷靜。"
    "你呢？"
    "我什麽？"
    "你需要什麽？"
    蘇晴終於轉過身來，眼鏡後的眼睛平靜無波："我需要你離我遠一點。"
    沈藝看著她，忽然笑了："撒謊。"
    "......"
    "你給我的蛋是溏心的。"他說，"給蘇婷的是全熟的。"
    蘇晴的手指微微發抖："那又怎樣？"
    "你知道我喜歡溏心蛋。"
    "巧合而已。"
    沈藝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蘇晴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箱。
    "你記得我不吃韭菜，"他低聲說，"記得我怕冷，記得我喜歡桂花糖......"
    蘇晴別過臉："那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照顧病人的習慣。"
    沈藝忽然伸手，從她圍裙口袋裏摸出什麽東西——是一顆桂花糖，包裝已經有些皺了，看起來被揣了很久。
    "這個呢？"他問，"也是習慣？"
    蘇晴的呼吸變得急促："......還給我。"
    "為什麽？"
    "那是......那是給蘇婷留的。"
    沈藝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歎了口氣："蘇晴，你是個糟糕的撒謊者。"
    5）最後的妥協
    淩晨三點，宵夜吃完，碗筷堆在水池裏沒人洗。
    蘇婷的房門緊閉，裏麵傳來刻意壓低的抽泣聲。
    蘇晴站在走廊上，手裏攥著那顆桂花糖。包裝紙已經被她捏得變了形。
    沈藝站在她身後，聲音很輕："我去跟她解釋。"
    "不用。"蘇晴說，"我去。"
    "蘇晴......"
    "這是我們姐妹的事。"她打斷他，"你......你先回去吧。"
    沈藝看著她挺直的背影，忽然說："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
    蘇晴沒回頭。
    "我最討厭，"他一字一句地說，"你總是替別人做決定。"
    蘇晴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晚安。"她最終隻說出這兩個字，然後走向妹妹的房間。
    沈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窗外，月光安靜地照進來，地板上兩道影子很近，卻沒有重疊。
    6）姐妹夜談
    蘇晴輕輕推開妹妹的房門。
    蘇婷蜷縮在床上，聽到聲音立刻用被子蒙住頭："我睡了！"
    "......"蘇晴在床邊坐下，"我們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蘇婷的聲音悶悶的，"反正你們都覺得我是小孩子！"
    蘇晴歎了口氣，伸手去拉被子："蘇婷......"
    "走開！"蘇婷猛地掀開被子，眼睛紅得像兔子，"你明明喜歡他！為什麽要讓給我？！"
    蘇晴的手僵在半空："我......"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蘇婷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你每次看他的眼神......你給他留的夜宵......你......"
    "蘇婷，"蘇晴輕聲打斷她，"你知道為什麽爸媽走後，我堅持要開這家花店嗎？"
    蘇婷愣住了。
    "因為你說過，"蘇晴笑了笑，眼裏有淚光閃動，"你想當一個賣花姑娘，每天聞著花香醒來。"
    "姐......"
    "所以，"蘇晴擦掉妹妹臉上的淚水，"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蘇婷呆呆地看著她，突然撲進她懷裏嚎啕大哭："可是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你難過......"
    蘇晴輕輕拍著妹妹的背，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
    "我不難過，"她輕聲說，"真的。"
    7）晨光微熹
    天快亮的時候，沈藝站在花店門口，看著初升的太陽。
    身後的門開了，蘇晴走出來，手裏拿著兩杯咖啡。
    "給。"她遞給他一杯。
    沈藝接過，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
    "蘇婷怎麽樣了？"他問。
    "睡了。"蘇晴抿了一口咖啡，"她......她決定去參加那個機車巡回賽。"
    沈藝挑眉："什麽時候的事？"
    "今早剛決定的。"蘇晴笑了笑，"說要出去看看世界。"
    "......你呢？"
    "我？"蘇晴望向遠處，"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沈藝看著她被晨光鍍上一層金邊的側臉，忽然說："我會等她。"
    "......什麽？"
    "等她真正長大，"他輕聲說，"等她知道什麽是愛。"
    蘇晴的咖啡杯晃了一下。
    "所以，"沈藝轉向她，"別急著把我推給別人。"
    晨風吹過，帶著花香。
    蘇晴低下頭，很久很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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