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黑墨鏡與紅玫瑰

字數:3636   加入書籤

A+A-


    晨光透過"蘇氏花坊"的玻璃門,在木質地板投下菱形的光斑。蘇晴正踮腳調整吊籃植物的高度,淺綠色圍裙帶子在她腰間鬆鬆係著,隨著動作在背後飄成蝴蝶結的形狀。
    "左邊再高兩公分。"沈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裏端著杯冒著熱氣的檸檬水,袖口卷到手肘處,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蘇晴轉頭看他,陽光正好掠過他的眉骨,在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連指甲都修剪得圓潤幹淨,像被精心打磨過的貝殼邊緣。
    "你以前是不是..."蘇晴伸手接過玻璃杯,冰涼的指尖碰到他溫熱的手背,"做過園藝師?昨天修枝的切口比我這個學植物學的還專業。"
    沈藝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檸檬水表麵蕩開細小的波紋,就像他此刻突然紊亂的呼吸。有什麽畫麵在腦海深處閃回——戴著白手套的手握著鍍金剪刀,露台上鋪滿進口玫瑰,有個女人的笑聲像搖晃的香檳氣泡...
    "小心!"
    玻璃碎裂的聲響將他拽回現實。蘇晴的杯子摔在地上,琥珀色的液體在地麵蜿蜒成奇怪的形狀。沈藝盯著那灘水漬,莫名想起某個雨夜車窗上流淌的霓虹燈光。
    "抱歉,我走神了。"他蹲下去撿碎片,鋒利的邊緣在指腹壓出白痕,"可能...以前確實接觸過花卉。"
    隔著一條馬路,"楚楚咖啡館"的落地窗後,黑墨鏡映出花店裏這一幕。林楚楚的嘴角慢慢揚起,塗著車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輕點,監控畫麵立刻放大——沈藝低頭時後頸凸起的脊椎骨,在陽光下像串珍珠。
    "找到你了呢。"她輕聲說,聲音甜得像融化中的太妃糖。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臉上,左側臉頰有道若隱若現的梨渦。
    服務員端著鎏金咖啡壺過來時,看見這位開業以來每天都坐在相同位置的女客人,正用修眉刀慢條斯理地削著一支鉛筆。木屑雪花般落在她vaentino的裙擺上,形成詭異的圖案。
    "您、您的藍山..."服務員的聲音在看到桌上那排削得尖如匕首的鉛筆時打了個結。
    林楚楚頭也不抬:"換摩卡,加雙份糖漿。"她突然用筆尖戳向屏幕裏沈藝的影像,"太苦的東西..."筆尖在屏幕上劃出細小的刮痕,"會讓人想逃跑呢。"
    花店門前的風鈴突然劇烈晃動。沈藝猛地轉頭,卻隻看見空蕩蕩的街道。有片玫瑰花瓣從工作台飄落,粘在他的球鞋上,像一滴血。
    "怎麽了?"蘇晴抱著新到的花材從後院進來,馬尾辮梢沾著片蕨類植物的孢子。
    沈藝搖頭,把莫名發冷的手插進兜裏。指尖碰到個硬物——是今早在枕頭下發現的銀質袖扣,內側刻著花體字母""。這個發現讓他早餐時打翻了蜂蜜罐,金黃的黏液在桌麵上爬行時,他竟想起某個女人舔舐指尖的樣子。
    "下午要不要去趟圖書館?"蘇晴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你上次說想查歐洲古典園林..."
    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穿駝色大衣的女人站在門口,黑發像緞子般垂到腰間。她摘下墨鏡的瞬間,沈藝聽到自己血液結冰的聲音。
    "請問..."女人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蘇晴,最終落在沈藝臉上,"有黑騎士玫瑰嗎?"
    沈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某種本能的警報在腦內尖嘯,但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記得這種玫瑰的培育溫度是1822攝氏度,ph值要控製在6.06.5之間。
    "抱歉,現在不是花期。"蘇晴擦著手走過來,"您要是急需的話,郊區種植園..."
    "沒關係。"女人輕笑,從鱷魚皮手包裏取出張燙金名片,"我叫林楚楚,新開的咖啡館在對麵。"她遞名片的動作讓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的玫瑰紋身,"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些資源?"
    沈藝盯著那支伸向蘇晴的手。陽光突然變得很強,他看見女人無名指根部有圈極淺的白色痕跡,像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某個記憶碎片突然刺入腦海——婚戒落在玻璃茶幾上的脆響,有人哭著說"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沈藝?"蘇晴疑惑地碰了碰他手臂,"林小姐在問你話。"
    他這才發現林楚楚的手轉向了自己。她的指甲修成完美的杏仁形,但小指指甲卻缺了一角,像是被什麽利器刻意削去的。這個細節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們..."沈藝的嗓音幹澀得不像自己的,"隻做鮮花零售。"
    林楚楚的笑容絲毫未變。她收回手的動作優雅得像謝幕的芭蕾演員,但沈藝分明看見她食指在名片邊緣快速一劃——紙張割破皮膚的瞬間,血珠湧出來,在燙金字上滾出詭異的軌跡。
    "哎呀。"她看著血滴墜落,在地板上綻開暗紅色小花,"我總是這麽不小心呢。"
    蘇晴連忙去拿醫藥箱。門鈴再次響起時,沈藝發現林楚楚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她身上苦杏仁的香水味突然濃烈起來,帶著某種危險的甜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知道嗎?"她壓低的聲音像蛇信擦過耳膜,"黑騎士玫瑰的花語是..."染血的手指輕輕拂過他胸口口袋,"你是我的惡魔,也是我的天使。"
    沈藝倒退兩步撞上工作台。剪刀哐當落地的聲音裏,他看見女人左眼瞼下有顆幾乎不可見的淚痣——和自己今早刮胡子時,在鏡子裏發現的如出一轍。
    "您的咖啡要涼了。"他突然說。
    林楚楚怔了怔,隨即笑出聲來。這個笑容讓她看起來突然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少女:"你果然..."她伸手似乎想觸碰他的臉,卻在半空停住,"還是老樣子呢。"
    蘇晴拿著創可貼回來時,隻看到玻璃門輕輕晃動的殘影。風鈴還在叮當作響,地板上除了幾片玫瑰花瓣,還有滴未幹的血跡,形狀像枚殘缺的心。
    "奇怪的人..."蘇晴蹲下去擦地板,突然發現沈藝臉色慘白,"你沒事吧?"
    沈藝盯著對麵咖啡館。透過玻璃窗,能看見林楚楚正舉著受傷的手指對服務員說什麽。似乎是察覺到視線,她突然轉頭,隔著馬路對他做了個舉杯的動作。鮮紅的唇無聲開合,看口型是:
    "明天見。"
    夜幕降臨後,沈藝在關店時發現門縫裏塞著張拍立得。照片上是隻骨節分明的手正在插花,小指戴著枚蛇形尾戒——他今早才在抽屜深處找到的同款。背麵用口紅寫著:
    "玫瑰第7根刺會疼,記得嗎?"
    落款畫了顆滴血的心。沈藝把照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卻在三分鍾後鬼使神差地撿了回來。撫平褶皺時,他發現自己正無意識地摩挲左手小指——那裏有道早已愈合的舊傷疤。
    喜歡別想甩開也無法放下請大家收藏:()別想甩開也無法放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