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沈藝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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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沈藝的臥室)
    月光像被打翻的水銀,從百葉窗的縫隙裏流進來,在木地板上畫出蒼白的條紋。沈藝在床單上輾轉,汗珠順著太陽穴滑落,在枕套上洇出深色的痕跡。他的眼球在緊閉的眼皮下快速轉動,仿佛在觀看一部私人恐怖電影。
    夢境如潮水般湧來:
    他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中央,金黃色的花朵足有兩人高,花盤裏不是種子,而是一顆顆微縮的人頭,全都長著林晚意的臉。她們齊聲唱著婚禮進行曲,聲音甜得發膩。忽然,花莖開始蠕動,像巨蟒般纏繞上他的腳踝。
    "老公,你來啦~"
    真正的林晚意從花叢深處走來,雪白婚紗的裙擺拖過泥土。她左手捧著蛋糕,右手舉著嗡嗡作響的電鋸,鋸齒上還掛著粉色緞帶。沈藝注意到蛋糕上的糖霜小人——那分明是他自己的模樣,頭顱已經被切下一半。
    "先切蛋糕,還是先切..."林晚意的目光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其他部位?"
    電鋸的轟鳴突然變成咖啡館研磨機的聲響。場景切換,他坐在"楚楚咖啡館"的角落,麵前的拿鐵正在沸騰冒泡。林晚意穿著女仆裝,往杯子裏倒入透明液體,甜膩的汽油味撲麵而來。
    "雙份酒精,就像你以前最愛的那樣。"她的美甲劃過杯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怎麽不喝?怕我下毒?"
    沈藝的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這時他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看見蘇晴抱著向日葵站在馬路對麵。他想呼救,卻看見蘇晴的圍裙突然燃燒起來——
    "蘇晴!"
    沈藝猛地坐起,後背撞上床頭板。臥室的黑暗中有微弱的藍光在閃動,是空調的電源指示燈,像隻不懷好意的眼睛。他摸索著打開台燈,暖黃光線照亮床頭櫃上的鬧鍾:淩晨217。玻璃杯裏的水已經喝空,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正緩慢滑落。
    客廳)
    沈藝赤腳走進廚房,瓷磚的冰涼從腳底竄上脊椎。他打開冰箱,燈光刺得眯起眼。冷藏室裏整齊排列著蘇晴準備的食材,每個保鮮盒都貼著標簽。他拿出牛奶盒時,注意到第三層放著陌生的藥瓶——氟西汀,標簽上的處方日期是上周。
    "睡不著?"
    聲音從背後響起,沈藝手一抖,藥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蘇晴倚在門框上,睡袍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露出鎖骨處一小片肌膚。她的頭發有些亂,右臉頰還留著枕頭的壓痕。
    "做了個噩夢。"沈藝彎腰撿藥瓶,指腹擦過瓶身上凸起的盲文標識,"這是...?"
    "鄰居張太太的。"蘇晴接過藥瓶放回原處,"她總忘記來取。"她的目光落在沈藝汗濕的睡衣領口,"看來不是普通的噩夢。"
    微波爐嗡嗡運轉,牛奶在玻璃杯裏形成微型漩渦。蘇晴靠在料理台邊,睡袍下擺隨著動作微微分開,露出小腿上的一道舊傷疤。沈藝突然想起夢裏燃燒的圍裙,喉結動了動。
    "夢見什麽了?"蘇晴遞過溫好的牛奶,"外星人入侵?喪屍圍城?"
    "差不多。"沈藝接過杯子,指尖相觸的瞬間,蘇晴迅速縮回手,"夢見有人要燒了花店。"
    牛奶表麵結著薄薄的膜,他吹了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漣漪中扭曲變形。蘇晴突然伸手,拇指擦過他嘴角。
    "沾到了。"她的指腹有常年修剪花枝留下的繭,"三十歲的人還喝奶漏。"
    窗外的老槐樹在風中搖晃,枝條投下的影子像無數伸展的手指,在紗窗上抓撓。沈藝注視著蘇晴整理藥箱的背影,她肩胛骨的形狀透過睡袍隱約可見,像一對收攏的翅膀。
    "那個..."沈藝轉動著空杯子,"如果有人真的想傷害你們..."
    蘇晴合上藥箱的哢嗒聲打斷了他。"那就讓他試試。"她從抽屜取出園藝剪,刀鋒在燈光下閃過寒芒,"上周剛磨的。"
    咖啡館二樓)
    林晚意站在望遠鏡前,鏡筒對準花店二樓的燈光。她穿著真絲睡裙,左手無意識地把玩著婚戒——從沈硯她現在必須強迫自己稱呼他為沈藝)手指上取下來的那枚。右手握著紅酒杯,杯底殘留著些許白色沉澱物。
    "又在照顧他?"她對著空氣發問,聲音甜得發膩,"我的丈夫?"
    梳妝台上攤開著筆記本,最新一頁密密麻麻記著觀察記錄:< 沈尖叫驚醒
    220 蘇進入其房間
    235 一同去廚房
    247 蘇觸碰他的臉」
    她劃掉最後一行,用力之大幾乎戳破紙麵。床頭櫃上的安眠藥瓶已經空了,但她現在異常清醒。電腦屏幕亮著,顯示咖啡館的監控畫麵——鏡頭正對花店大門,畫質清晰到能數清沈藝睡衣上的紐扣。
    林晚意突然笑起來,從衣櫃深處取出婚紗頭紗戴好。她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裙擺掃倒了一排香水瓶。
    "很快就能再辦一次婚禮了..."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碰杯,牙齒磕在玻璃杯沿上,"這次我要用向日葵當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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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花店)
    沈藝發現第一株斷頭的向日葵時,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產生的幻覺。直到看見整排花盆裏整齊的切口——莖稈被45度角斜剪,專業園藝師的技法。露珠從斷麵滲出,像植物在流淚。
    "真有意思。"蘇晴蹲下身,食指抹過切口,"用的是日本ars枝剪,三千塊一把的那種。"
    她的睡衣下擺拖在濕潤的泥地上,但毫不在意。沈藝注意到她沒穿拖鞋,腳踝上沾著泥土和碎葉。陽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
    "你覺得是誰——"
    "街對麵的咖啡師小姐。"蘇晴打斷他,從泥土裏撿起半枚高跟鞋印,"uboutin, 紅底鞋。"
    沈藝突然想起夢裏林晚意燃燒的裙擺,胃部一陣絞痛。這時咖啡館的門開了,林晚意——現在叫林楚楚——端著咖啡杯走出來。她今天換了造型,頭發紮成清純的馬尾辮,圍裙上繡著小雛菊。
    "早上好呀!"她隔著馬路揮手,聲音像裹了蜜,"我煮了危地馬拉瑰夏,要嚐嚐嗎?"
    蘇晴突然抓住沈藝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他皺眉。"配合我。"她低聲說,然後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從遠處看就像在接吻。沈藝聞到她發絲間的洋甘菊香氣,混合著淡淡的泥土味。
    林晚意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褐色的液體在石板路上蔓延,像一道小小的潰堤。
    "看來她不喜歡瑰花。"蘇晴鬆開手,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她轉身走進花店,背影挺拔得像一株白楊。沈藝站在原地,手腕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看著林晚意蹲下去撿碎片時,婚紗般的白裙擺拖進咖啡漬裏。
    正午的陽光)
    花店二樓,沈藝站在窗前,看見林晚意正在咖啡館門口修剪玫瑰。她的動作優雅精準,每次下剪都正好在芽點上方。忽然她抬頭,隔著二十米的距離對他微笑,然後用唇語說了三個字。
    沈藝猛地拉上窗簾。身後傳來蘇晴的聲音:"她說什麽?"
    "...沒什麽。"
    蘇晴把噴壺灌滿水,手指撥弄著噴嘴調節水霧大小。"知道嗎?"她漫不經心地說,"有些植物看起來死了,其實根係還活著。"
    她推開窗,對準樓下林晚意剛修剪好的玫瑰叢按下扳機。水珠在陽光下形成微型彩虹,落在紅絲絨般的花瓣上。
    "比如這些。"蘇晴回頭對沈藝微笑,"澆澆水就能活過來——或者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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