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蘇晴的動搖,芍藥和梨花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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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花店的玻璃窗灑進來,在木質地板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晴站在工作台前,手中的剪刀發出清脆的"哢嚓"聲,比平時多了幾分力道。一片芍藥花瓣被她不小心剪斷,輕飄飄地落在台麵上。
    "該死。"她小聲嘀咕,指尖輕輕撫過那瓣殘缺的粉色。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沈藝正蹲在角落整理新到的花泥。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修長的手指仔細地將花泥塊排列整齊。陽光落在他後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線。
    蘇晴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道光線。三個月了,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就像一株突然移植來的植物,安靜地融入了花店的生活。他會記得每種花的習性,會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給喜陰的植物拉上遮陽簾,會在雨天提前把怕潮的花材收到裏間。
    "她今天還會來嗎?"蘇晴突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花店裏顯得格外清晰。
    剪刀又"哢嚓"一聲,這次是一支玫瑰的刺被剪得過於幹淨。
    沈藝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立即抬頭。"誰?"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蘇晴轉過身,剪刀在她手中轉了個圈。"你"未婚妻"。"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舌尖抵著上顎,像是要嚐出這個詞的酸澀。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沈藝終於抬起頭,陽光此刻照在他的臉上,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蘇晴讀不懂的情緒。他的睫毛在光線下幾乎是透明的,投下的陰影讓眼神顯得更加深邃。
    "我真不記得她。"他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怪的篤定。
    蘇晴放下剪刀,金屬與木質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走向櫃台,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條。"可她連你"最喜歡在雨天喝加雙份糖的咖啡"都知道。"她念著上麵記錄的內容,眼睛緊盯著沈藝的反應。
    沈藝的眉頭微微皺起,在眉心形成一道細小的紋路。"我討厭咖啡。"他說得斬釘截鐵。
    "那她怎麽編得這麽詳細?"蘇晴幾乎是脫口而出,手指無意識地揉皺了那張紙條。
    門口的風鈴突然響起,清脆的聲音劃破了花店裏的緊張氣氛。兩人同時轉頭,看見林楚楚推門而入,一襲白裙在晨光中幾乎透明。她手裏捧著兩杯咖啡,紙杯上凝結的水珠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滑落。
    "沈藝,"她的聲音柔軟得像絲綢,"我給你帶了最愛的雙糖拿鐵..."
    蘇晴感覺自己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她轉頭看向沈藝,後者已經迅速躲到了她身後,動作敏捷得不像平時那個慢條斯理的園丁。
    "你看!"沈藝從蘇晴肩後探出頭,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急切,"她連我討厭什麽都不知道!"
    林楚楚站在原地,咖啡杯在她手中微微顫抖。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臉上,蘇晴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睫毛膏卻已經在眼下暈開一小片——像是哭過的痕跡。
    "你以前...明明很愛的..."林楚楚的聲音哽咽了,眼眶迅速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那副模樣讓蘇晴心頭莫名一緊。
    蘇晴下意識地伸手去拿紙巾盒,動作僵硬地遞過去一張。"呃,要不...你先坐?"她聽見自己說,聲音幹巴巴的。
    林楚楚搖搖頭,淚水終於滑落,在她精心塗抹的腮紅上衝出兩道痕跡。"不用了,"她輕聲說,每個字都像是從顫抖的唇間擠出來的,"我隻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沈藝突然從蘇晴背後完全站了出來。"我很好,"他說,聲音平靜得出奇,"你可以走了。"
    林楚楚像是被這句話擊中一般,猛地後退兩步,一隻手捂住心口。她今天穿了一雙白色高跟鞋,後退時鞋跟絆到了門檻,整個人搖晃了一下。蘇晴下意識地伸手想扶,卻在半路停住了。
    "你...你以前從不這樣對我..."林楚楚的聲音支離破碎,淚水現在完全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蘇晴轉頭瞪了沈藝一眼,壓低聲音道:"沈藝,你稍微委婉點..."
    "委婉了她會天天來。"沈藝回答得幹脆利落,眼睛直視著林楚楚,目光裏沒有一絲動搖。
    有那麽一瞬間,蘇晴確信自己看到林楚楚眼中的淚水突然停止了。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眼睛裏閃過一絲冷光,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然後下一秒,她又恢複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明白了..."林楚楚輕聲說,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會...我會學著放手的。"她轉身時白裙揚起一個優雅的弧度,發絲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澤。
    門再次關上後,花店裏安靜得能聽見水管滴水的聲音。蘇晴長出一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屏著呼吸。她轉向沈藝,發現他已經回到花泥旁,繼續之前的工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到底怎麽想的?"蘇晴忍不住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尖銳。
    沈藝的手指在花泥上停頓了一下。"什麽怎麽想?"他頭也不抬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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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楚楚啊!她說你們有婚約!"蘇晴走到他麵前蹲下,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沈藝的眼睛在近距離下呈現出一種奇特的灰綠色,像是雨後的苔蘚。他微微皺眉,目光卻坦然。"我不記得。"他說,簡單明了。
    蘇晴咬住下唇。"可萬一是真的呢?"她追問,"萬一你真的是她未婚夫,而我...我們..."
    沈藝沉默了很久,久到蘇晴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後他突然伸手,指尖輕輕拂過蘇晴的肩膀,摘下一片她沒注意到的落葉。
    "芍藥要蔫了,"他站起身,聲音平靜如常,"我去澆水。"
    蘇晴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裏間的花房。他叫她"芍藥"——那是他來的第二周給她起的綽號,因為他說她像芍藥一樣,看起來溫柔卻有著堅韌的枝幹。而他剛才稱呼林楚楚什麽?"那位女士"。這個對比讓蘇晴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流,隨即又被更複雜的情緒淹沒。
    下午的生意很忙,蘇晴幾乎沒時間思考早上的插曲。她機械地包紮花束,收錢,微笑,直到夕陽西斜,最後一位顧客離開。她伸了個懶腰,發現沈藝正在整理門口的花架,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獨。
    "沈藝,"她走過去,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今晚想吃什麽?我可以做——"
    她的話被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打斷。林楚楚站在那裏,這次沒有精心打扮,頭發簡單地紮成馬尾,眼睛紅腫,看起來憔悴不堪。
    "蘇小姐,"她的聲音沙啞,"我能和你聊聊嗎?就我們兩個。"
    蘇晴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她看了看沈藝,後者已經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
    "我去後麵整理花房。"沈藝最終說道,聲音低沉。他經過蘇晴身邊時,手指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腕,像是一個無聲的提醒。
    林楚楚等沈藝離開後,才慢慢走進花店。她沒有化妝,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這副模樣與早上那個精致優雅的形象判若兩人。
    "我去了醫院,"她開門見山地說,聲音顫抖,"心理醫生說我應該...應該學會放手。"她苦笑一下,"但你知道嗎?最難的不是放手,而是明知道他已經不記得你,卻還是忍不住想靠近。"
    蘇晴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邊緣。理智告訴她應該保持距離,但林楚楚眼中的痛苦太真實了,讓她無法簡單地轉身離開。
    "坐吧。"她最終說道,指了指角落的小茶幾。
    林楚楚坐下時,蘇晴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幾道淺淺的疤痕,像是被什麽抓傷的。似乎是察覺到蘇晴的目光,林楚楚迅速拉下袖子遮掩。
    "他出事那天,"林楚楚輕聲說,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我們吵了一架。我說了很過分的話...然後他就跑了出去,在風雪中..."她的聲音哽咽了,"如果我當時追出去...如果我沒說那些話..."
    蘇晴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刺入胸口。她想起沈藝剛來的樣子——蒼白,沉默,身上有多處擦傷,對過去一片空白。醫生說他可能經曆了嚴重的創傷,身體和心靈都是。
    "蘇小姐,"林楚楚突然抓住蘇晴的手,她的掌心冰涼潮濕,"謝謝你照顧他。我...我放棄了。"
    蘇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隻是..."林楚楚的眼淚又落下來,"能讓我偶爾來看看他嗎?遠遠的就好...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們..."
    蘇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應該拒絕的,應該保護沈藝遠離可能的傷害。但眼前這個女人眼中的絕望和哀求讓她無法說出那個"不"字。
    "我...我需要和沈藝商量。"她最終說道,聲音幹澀。
    林楚楚點點頭,淚水還在不停地流。"謝謝你,"她輕聲說,"你比我想象的要善良得多。"
    她離開時,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蘇晴站在原地,感到一種奇怪的罪惡感。她是不是太冷酷了?如果角色互換,如果是她失去了沈藝的記憶...
    深夜,花店二樓的小公寓裏,蘇晴輾轉反側。隔壁房間傳來沈藝平穩的呼吸聲,偶爾夾雜著幾句模糊的夢話。她豎起耳朵,聽到他說:"...芍藥...別澆太多水..."
    簡單幾個字,卻讓蘇晴的眼眶突然發熱。她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試圖壓抑那股洶湧的情緒。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他以前做夢都會叫我的名字。」
    蘇晴盯著那條信息,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爬上來。她猛地將手機扔到床的另一頭,仿佛那是什麽可怕的東西。手機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後滑落到枕頭堆裏。
    黑暗中,蘇晴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動搖——不是因為相信了林楚楚的故事,而是因為她開始害怕那可能是真的發生過,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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