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後間的燈光有些昏暗，沈藝正專注地修剪著一束向日葵。剪刀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蘇晴站在一旁，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一枝紅玫瑰的刺。
    "沈藝，"蘇晴終於打破沉默，"她剛才又哭了。"
    剪刀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工作。"嗯。"
    "她說...你們以前經常去海邊。"蘇晴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
    "哦。"
    蘇晴把玫瑰往桌上一放，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你就不能多說一個字嗎？"
    沈藝終於抬起頭，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好。"
    "嘶——"蘇晴猛地抽回手，玫瑰刺紮破了她的指尖。她小聲嘀咕："真是的，比仙人掌還難溝通..."
    沈藝放下剪刀，從抽屜裏拿出創可貼遞給她。蘇晴接過時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幹淨，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謝謝。"她撕開創可貼，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剛才林小姐說你們以前——"
    "不記得。"沈藝已經轉身去整理旁邊的花架了。
    蘇晴撇撇嘴，把創可貼按在傷口上。她盯著沈藝的背影，思緒回到十分鍾前那個場景。
    回憶）
    林楚楚扶著櫃台，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針織衫，襯得膚色更加蒼白。"沈藝，"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哽咽，"你還記得嗎...那年冬天特別冷，你抱著我說，永遠不會讓我一個人..."
    沈藝正在整理一束康乃馨，頭也沒抬："不記得。"
    "可我記得！"林楚楚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即壓低，像是怕驚擾到什麽，"每一個字都刻在我心裏..."她突然踉蹌了一下，手扶住額頭。
    蘇晴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小心！"
    林楚楚虛弱地笑了笑，眼角還掛著淚珠："謝謝...你真好，難怪他喜歡待在這兒..."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沈藝。
    沈藝終於轉過身，麵無表情地遞過一杯水："喝點水，別暈在這兒，我們沒買保險。"
    林楚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她接過水杯時"不小心"打翻了水，灑在自己昂貴的羊絨衫上。"對不起..."她泫然欲泣，"我總是這麽笨手笨腳..."
    沈藝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嗯，看得出來。"
    回憶結束）
    "你真的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蘇晴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沈藝把修剪好的向日葵插進花瓶："沒有。"
    "那為什麽她一靠近你就皺眉？"
    "香水太嗆，"沈藝調整著花枝的位置，"像打翻了一瓶化學試劑。"
    蘇晴噗嗤笑出聲："那可是香奈兒！"
    "所以更可怕，"沈藝聳聳肩，"那麽貴的味道像殺蟲劑。"
    蘇晴笑著搖頭，突然想到什麽，表情變得嚴肅："沈藝...如果她真的是你未婚妻呢？"
    沈藝的手停在半空，終於轉過身直視著她："那我現在就該報警，因為我不記得自己結過婚。"
    蘇晴愣住了。沈藝已經搬起一盆綠植走向前廳，背影寫滿了"話題到此為止"。
    與此同時，街對麵的咖啡館裏，林楚楚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優雅地攪動著咖啡，臉上的柔弱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計劃b，"她壓低聲音，紅唇幾乎沒動，"明天讓那個姓陳的"富二代"去花店求婚。"
    電話那頭傳來遲疑的聲音："可蘇晴根本不認識他..."
    "就是要她懵！"林楚楚的指甲在杯沿輕輕敲擊，"越離譜越好，沈藝才會更反感。"
    掛斷電話，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玻璃窗反射出她嘴角扭曲的微笑。"沈藝，"她輕聲自語，"你逃不掉的...裝傻是吧？我陪你玩到底。"
    花店裏，蘇晴突然打了個噴嚏。
    "奇怪，"她揉揉鼻子，"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沈藝搬著花盆從她身邊經過："可能是有人正用念力詛咒你。"
    "你能不能有點正常的安慰？"蘇晴瞪他。
    沈藝思考了一秒："那...祝你早日買到防詛咒保險？"
    蘇晴抓起一把玫瑰花瓣扔向他。沈藝敏捷地側身避開，花瓣全糊在了剛推門進來的客人臉上。
    "呃..."客人呆立在門口，臉上沾滿花瓣，"你們這兒還提供"鮮花麵膜"服務？"
    沈藝和蘇晴對視一眼，同時指向對方：
    "他她付錢！"
    窗外，林楚楚看著這一幕，手中的咖啡杯"哢嚓"一聲出現了裂痕。
    咖啡館內）
    "再來一杯美式。"林楚楚對服務員說，聲音甜美得不像話。等服務員走遠，她立刻沉下臉，從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
    她翻開寫著"沈藝觀察日記"的那頁，用鋼筆狠狠劃掉幾條，又添上新的：
    對向日葵有特殊偏好可能是記憶殘留？）
    對香水過敏利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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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蘇晴的保護傾向明顯必須破壞）
    她咬著筆帽思考片刻，又補充道：
    幽默感見長該死的！以前明明是個悶葫蘆）
    服務員送來新的咖啡，她立刻換上溫柔的笑容："謝謝，你真貼心。"
    花店內）
    "那位林小姐..."蘇晴一邊擦拭櫃台一邊猶豫地開口，"她看起來真的很愛你。"
    沈藝正在給一盆多肉植物澆水："愛到連我花粉過敏都不記得。"
    蘇晴手上的動作停住了："你花粉過敏？"
    "不，"沈藝放下噴壺，"但如果是真的未婚妻，應該知道。"
    蘇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時門鈴又響了，一個快遞員抱著個大箱子進來。
    "蘇晴小姐的快遞！"
    蘇晴疑惑地接過："我沒買東西啊..."
    沈藝瞥了一眼寄件人欄——空白。他伸手按住箱子："等等。"
    他小心地拆開包裝，裏麵是一套精美的茶具，還有一張卡片：
    「給最善良的你，願你的心永遠如茶般溫暖。——一個仰慕者」
    蘇晴驚訝地拿起卡片："這..."
    沈藝檢查著茶具底部，在一個杯底發現了一個微型監聽器。他不動聲色地把它取出來，順手扔進了旁邊的金魚缸。
    "可能是送錯了。"他平靜地說，"要退回去嗎？"
    蘇晴還在研究卡片："可是上麵明明寫著我的名字..."
    "那就留著吧。"沈藝把箱子合上，"正好用來裝你那些總也找不到的發圈。"
    蘇晴笑著捶了他一下："你是在暗示我邋遢嗎？"
    "我是在陳述事實。"
    兩人都沒注意到，街對麵的咖啡館裏，林楚楚正通過望遠鏡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到沈藝扔掉監聽器，她氣得把望遠鏡摔在了桌上。
    "該死！"她咬牙切齒，"看來得換個方式..."
    她拿出手機，快速輸入一條短信：「啟動pan c，讓張醫生準備好。」
    花店打烊後）
    蘇晴正在清點賬目，沈藝在整理明天要用的花材。
    "沈藝，"蘇晴突然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哪天恢複記憶了，會離開嗎？"
    沈藝的手停頓了一下："不知道。"
    "哦..."蘇晴低頭繼續算賬，聲音輕了幾分，"我就是隨便問問。"
    沈藝放下手中的花，走到她麵前："但我知道現在在哪裏更開心。"
    蘇晴抬頭看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在花店當免費勞工？"
    "在有人會往我身上扔花瓣的地方。"沈藝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蘇晴正要回應，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陌生號碼..."
    "別接。"沈藝說，但已經晚了。
    "喂？"蘇晴接起電話，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什麽？現在？...好的，我馬上過去。"
    她掛斷電話，慌亂地抓起外套："我妹妹出車禍了！在醫院！"
    沈藝皺眉："哪個醫院？"
    "市中心醫院急診科，說是被一輛藍色機車..."
    沈藝的臉色變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匆忙鎖好店門，沒注意到街角的陰影裏，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正滿意地收起手機。
    "遊戲開始了，親愛的。"林楚楚輕聲說，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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