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在瀝青路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蘇婷死死抓著方向盤，指節都泛白了。後視鏡裏那輛黑色suv像幽靈一樣緊咬不放，已經跟了他們整整三個小時。
    "見鬼！這王八蛋怎麽甩不掉！"蘇婷猛拍方向盤，儀表盤上的故障燈隨著她的動作閃爍得更歡快了。
    蘇晴緊盯著導航屏幕，手指在上麵快速滑動。"下一個出口下高速，轉省道。那邊岔路多，容易甩開他們。"她的聲音很穩，但沈藝注意到她的小拇指在微微發抖。
    沈藝低頭看著手機屏幕，那條短信在黑暗中泛著冷光。他不用看第二遍就能背出內容：三個選項，一個比一個荒謬，最後還畫了個愛心。典型的林晚意風格——把威脅包裝成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她發消息了？"蘇晴側過頭問，一縷頭發從她的馬尾辮裏逃出來，黏在汗濕的額頭上。
    沈藝把手機遞過去。蘇婷趁著直行路段飛快地瞥了一眼，立刻爆出一串髒話。
    "這瘋婆娘怎麽連追殺都搞得像綜藝節目選擇題啊？！"她猛踩油門，老舊的本田發動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還帶愛心eoji？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她一直這樣，"沈藝把手機收回口袋，"覺得生活需要"儀式感"。"
    話音剛落，車尾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三人的身體同時向前衝去，又被安全帶狠狠勒回座椅。蘇婷在後視鏡裏看到那輛suv的前保險杠已經變形，但對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們撞上來了！"蘇晴抓緊了車頂扶手，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坐穩了！"蘇婷猛打方向盤，車子蛇形走位，後備箱裏的行李哐當亂響。沈藝回頭看到那輛suv也跟著變換車道，動作幹淨利落得像在玩電子遊戲。
    "專業保鏢，"他低聲說，"林晚意肯定花了大價錢。"
    儀表盤上的油量警告燈突然亮起，蘇婷罵了句方言髒話。"這破車！"
    "前麵兩公裏有加油站，"蘇晴快速說道，"我們得換車。"
    加油站空蕩蕩的，隻有一盞慘白的燈照著三個加油泵。便利店門口，一個打著哈欠的店員正在玩手機。蘇婷把車停在了最遠的角落，三人貓著腰溜進了便利店。
    "現金還是掃碼？"店員頭也不抬地問，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得飛快。
    蘇婷徑直走向貨架最裏麵。"有沒有能防身的？比如辣椒噴霧？"
    店員終於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三個氣喘籲籲的年輕人。"隻有老幹媽，"他指著調味品區，"要嗎？"
    沈藝默默拿了兩瓶香辣醬，沉甸甸的玻璃瓶在他手裏像兩個手雷。蘇晴則在冷藏櫃前猶豫，最後拿了三瓶礦泉水。
    "姐，我數到三，你就往他們臉上潑！"蘇婷把找零塞進口袋，眼睛緊盯著窗外越來越近的車燈。
    蘇晴皺起眉頭："這算不算故意傷..."
    "後門！跑！"沈藝突然拽住兩人的手腕。他們撞開後門衝出去時，身後傳來店員慢悠悠的喊聲："喂，沒付錢啊..."
    玉米地在月光下像一片黑色的海洋，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衝。沈藝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田野裏格外突兀——《愛情買賣》的副歌部分，蘇婷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你居然還存她電話？！"她邊跑邊喘著氣問。
    沈藝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按下接聽鍵，林晚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甜得發膩。
    "選c是吧？真調皮~"
    背景音裏隱約有螺旋槳的聲音。沈藝猛地抬頭，看到遠處的夜空出現了一個閃爍的紅點。
    "你調了直升機？！"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電話那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驚喜嗎？我特意租的粉色塗裝哦~"
    蘇晴順著沈藝的視線看去，臉色瞬間煞白。探照燈的光束像一把利劍劈開夜空，直直地照向他們所在的玉米地。
    "她到底多有錢？"蘇晴喃喃道。
    沈藝對著電話怒吼："你瘋了嗎！這是濫用航空管製！"
    "可我是"柔弱無助的未婚妻"呀，"林晚意的聲音裏帶著假到令人作嘔的委屈，"警方會理解的~"
    這時，直升機上的廣播突然響起，一個機械化的男聲在夜空中回蕩："沈藝先生，您的未婚妻準備了熱可可，請立即投降——"
    "我操！"蘇婷爆了句粗口，擰開老幹媽的蓋子，"跟他們拚了！"
    第一個衝進玉米地的保鏢剛撥開麵前的葉子，就被一瓶香辣醬正中麵門。他慘叫一聲捂住眼睛："靠！還是香辣味的！"
    沈藝折了根玉米杆當武器，朝另一個保鏢的膝蓋狠狠掃去。"往河邊跑！"他對兩個女孩喊道。
    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繩梯垂了下來。沈藝抬頭看見林晚意穿著白色婚紗裙坐在艙門邊，兩條腿悠閑地晃來晃去，像個參加郊遊的小女孩。
    "沈藝！"她通過擴音器喊話，聲音在田野上回蕩，"現在上來，我就放過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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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晴突然拽住沈藝的手腕："別信！她肯定在錄音！"
    林晚意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她關掉手裏的錄音筆，撅著嘴說："哎呀被看穿了~"
    場麵變得極度混亂。蘇婷像投擲奧林匹克選手一樣把玉米棒子扔向直升機；兩個保鏢踩到泥坑摔成一團；沈藝趁機衝向停在田埂上的一輛摩托車，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
    "上車！"他踢開支架，發動機轟鳴起來。蘇婷一個箭步跳上後座，蘇晴則側坐著摟住妹妹的腰。
    摩托車衝上公路時，粉色直升機立刻調頭追來。蘇婷回頭看了一眼，嚇得抱緊了沈藝的腰："這女人是滅霸嗎？！為啥有無限資源啊！"
    沈藝把油門擰到底，風聲在耳邊呼嘯。"不，她比滅霸可怕——"他大聲回答，"滅霸不會用撒嬌當武器！"
    直升機上的擴音器又響了起來，林晚意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注意安全駕駛哦，親愛的~下次我會直接調航母~"
    摩托車在蜿蜒的鄉間小路上飛馳，粉色直升機像隻固執的蜂鳥緊追不舍。沈藝感覺到蘇婷的手在發抖，而蘇晴的呼吸噴在他後頸上，又快又熱。
    "我們現在去哪？"蘇晴在他耳邊問。
    沈藝沒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林晚意短信裏的三個選項，想起她坐在直升機上晃腿的樣子，想起她說"熱可可"時那種勝券在握的語氣。他知道這場貓鼠遊戲不會輕易結束，但此刻，他隻想帶著這兩個女孩逃得越遠越好。
    "先甩掉她，"他終於開口，聲音淹沒在發動機的轟鳴中，"然後再想辦法。"
    後視鏡裏，粉色的光點仍在夜空中閃爍，像一顆不肯熄滅的星星。沈藝咬緊牙關，摩托車在下一個彎道猛地加速，衝進了更深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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