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37，晴藝花店。
    沈藝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尊敬的沈先生，誠邀您攜夫人出席明晚7點的亞太商業領袖晚宴。著裝要求：back tie。——亞洲商會秘書處」
    蘇婷正給一束香檳玫瑰打螺旋，瞥了一眼，立刻吹了個口哨："哇哦，back tie！姐夫，你終於要穿上那套貴得嚇死人的西裝了？"
    沈藝揉了揉太陽穴："問題是，這個‘攜夫人’......"
    "怎麽了？"蘇晴從冷櫃裏抱出一紮滿天星，手指上還沾著水珠，"我沒空？"
    "不是你沒空，"沈藝歎氣，"是這場合......"他劃開手機相冊，翻出一張去年的晚宴新聞圖——滿屏鑽石項鏈、高定禮服裙，以及笑容標準得像ai生成的商業大佬們。
    蘇晴盯著照片裏某位女士手上可以當凶器的十克拉鑽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指甲縫裏的花泥："......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呀！"蘇婷一把搶過手機，"姐，你上次穿那條墨綠色絲絨裙，沈藝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那條裙子的開叉，"蘇晴平靜地說，"剛好夠我插一枝花。"
    515，衣櫃前的抉擇。
    "這條？"蘇晴拎出一條米色連衣裙。
    沈藝搖頭："去年花店開業穿的。"
    "這條？"黑色a字裙。
    "前年參加你表姐婚禮那條。"
    "......"蘇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衣櫃深處抽出一個塵封的紙袋，"那隻有它了。"
    紙袋裏是她三年前買的備用婚紗——簡潔的緞麵魚尾款，當初因為"太素"被婆婆否決了。
    沈藝喉結動了動："其實可以不去......"
    "必須去。"蘇晴抖開裙子，肩線上還別著當年的價簽，"林晚亭不是說了嗎？‘商業聯姻也是商業的一部分’。"
    樓下風鈴突然響起，話題主角的聲音飄上來："說我壞話呢？"
    林晚亭倚在樓梯口，今天罕見地穿了正裝——如果深v領西裝外套配熱褲也算正裝的話。她的徠卡相機對準衣櫃："哇哦，新娘返場？"
    "商業晚宴，"蘇晴把婚紗往身上比了比，"back tie。"
    林晚亭的鏡頭轉向沈藝糾結的臉："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她按下快門，"意味著你要看著自己老婆被那群闊太用眼神扒皮——哢嚓——"
    "沒那麽誇張。"沈藝皺眉。
    "去年有位建材老板帶太太出席，"林晚亭翻出手機相冊，"第二天就傳遍了她用淘寶同款冒充高定的笑話。"她歪頭看蘇晴，"你準備怎麽介紹自己？‘您好，我是沈太太，職業是給玫瑰剪刺’？"
    蘇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婚紗上的褶皺，那裏有個洗不掉的淡綠色痕跡——去年情人節染的尤加利葉汁液。
    "我去改裙子。"她轉身走向縫紉機。
    730，林晚亭的臨時改造。
    "停！你這是要去參加葬禮？"林晚亭攔住要縫高領的蘇晴，從自己包裏抽出一條金色鏈條，"試試這個。"
    鏈條在婚紗腰部纏繞兩圈，瞬間把端莊款變成了戰袍。
    "還有這個。"她又掏出個小瓶子，"dior最新款閃粉，抹在鎖骨上——哢嚓——"相機對準蘇晴驟然明亮的輪廓，"完美，像被星星吻過。"
    蘇婷看得目瞪口呆："你包裏是裝了整個彩妝店？"
    "基本生存技能。"林晚亭把蘇晴按在椅子上，三兩下盤起她的長發，"我在亞馬遜部落拍酋長女兒成年禮時，用樹汁和礦石粉調過眼影。"
    沈藝站在門口，看著蘇晴的耳尖慢慢變紅——林晚亭的指尖正擦過她的後頸。
    "別動。"林晚亭突然用膝蓋頂開蘇晴並攏的雙腿，"back tie的精髓是若隱若現。"她撕開婚紗膝蓋處的接縫，"現在你能正常走路了。"
    蘇晴站起來時，裙擺裂口處露出的一線肌膚比直接露腿還致命。
    "姐夫你流鼻血了？"蘇婷大驚小怪。
    沈藝慌忙捂住鼻子："花粉過敏！"
    次日1850，酒店大堂。
    蘇晴的高跟鞋卡在了旋轉門縫隙裏。
    "別拔，"沈藝蹲下來檢查，"跟會斷。"
    "先生需要幫助嗎？"穿製服的侍者禮貌詢問，眼睛卻瞟向蘇晴改裝過的婚紗——腰部鏈條在酒店水晶燈下閃閃發光，但裙擺明顯是手工剪裁的毛邊。
    "不用。"蘇晴猛地一拽，鞋跟"啪"地斷了。
    沈藝看著她手裏凶器般的斷跟："要不我們回......"
    "沈總！"一個穿星空裙的年輕女孩小跑過來，"我是亞太商報的記者，能采訪您......"她的視線落在蘇晴光著的右腳上，"......夫人嗎？"
    蘇晴把斷跟塞進沈藝口袋："問他吧，我是來吃免費餐的。"
    2015，晚宴修羅場。
    "所以沈太太是......花藝師？"某礦業集團夫人轉動著手上的翡翠戒指，"真可愛，像小孩子過家家。"
    蘇晴叉起餐前麵包："比挖煤環保。"
    沈藝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
    "沈總的並購案太精彩了，"對麵女投資人舉起酒杯，"敬您的......"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晴的改裝婚紗，"......創意。"
    林晚亭不知何時出現在攝影師隊伍裏，鏡頭對準這一幕。透過取景器能看到——
    沈藝的領帶歪了。
    女投資人的腳在桌下靠近。
    蘇晴把麵包捏成了團。
    "哢嚓。"
    2200，回程車上。
    "至少龍蝦不錯。"蘇晴揉著腳踝說。
    沈藝鬆了鬆領結："那個女記者......"
    "胸很大。"
    "我是說她問的問題......"
    "腰很細。"
    沈藝閉嘴了。
    後視鏡裏，林晚亭的紅色跑車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的車窗開著，一隻手伸出來，隨風飄落一張寶麗來照片——
    正是蘇晴把麵包捏成團的瞬間，配文：
    「back tie不如back eye」
    照片角落，金色鏈條的反光恰好構成蝴蝶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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