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蘇晴的緞麵手套勾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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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715,君悅酒店旋轉門前
    蘇晴第三次嚐試把裙擺從車門縫隙裏解救出來時,聽見"嘶啦"一聲輕響。她低頭一看,左手緞麵手套的食指關節處已經綻開一道細小的裂痕,在酒店璀璨的燈光下像一條嘲笑的嘴角。
    "見鬼,"她小聲咒罵,"這玩意兒比蜘蛛網還不結實。"
    沈藝從另一側繞過來,黑色定製西裝在霓虹燈下泛著低調的光澤。他伸手想扶她,卻在看到手套的瞬間頓住:"需要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嗎?"
    "怎麽處理?用睫毛膠粘嗎?"蘇晴把勾絲的部分往手腕方向推了推,"這套裝備花了我半個月營業額,結果連個車門都經不起。"
    沈藝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蘇晴太熟悉這個表情了——每當他心裏計算著金額卻不願說破時就會這樣。果然,他輕聲補充道:"其實你可以穿上次那件——"
    "那件後背有咖啡漬的藏青色?"蘇晴打斷他,"在你那些會用法語點餐的客戶麵前?"她突然模仿起林晚亭那種慵懶的腔調,""哦天呐沈太太,您身上是星巴克最新季度的限定色嗎?""
    沈藝笑出聲,眼角擠出細紋。這個笑容讓蘇晴恍惚了一秒,想起他們剛認識時他站在花叢裏也是這樣笑,陽光透過玻璃花房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斑。那時他襯衫袖口還沾著泥土,而現在他的袖扣足夠買下半個花店。
    "沈總!久等了!"
    一個穿深藍三件套的男人大步走來,領帶夾上的鑽石在燈光下像顆微型信號彈。蘇晴下意識把左手藏到身後。
    "李總。"沈藝的聲線立刻切換成商務模式,"這是我太太蘇晴。"
    "久仰!"李總熱情地握住她右手,目光卻在她周身快速掃描——從發髻到高跟鞋,像在評估一件抵押品,"您比財經雜誌上的照片......更接地氣。"
    蘇晴感到沈藝的手指在她腰間收緊了一分。"我太太平時不常出席這種場合,"他聲音裏帶著蜂蜜般的溫和與刀刃般的警告,"今天特意準備了很久。"
    "看得出來!"李總突然指著她左手,"這手套設計真特別!現在流行這種......做舊效果?"
    蘇晴低頭,發現勾絲已經蔓延到虎口位置,像道閃電劈開了精致的假象。她正想開口,一陣熟悉的柑橘混廣藿香香水味飄了過來。
    "因為真正的優雅從不懼怕瑕疵。"林晚亭不知何時出現在李總身後,酒紅色絲絨裙像一道流動的傷口,"就像明代瓷器上的冰裂紋,不是嗎李總?"
    李總的表情像是突然被塞了口檸檬:"林小姐也懂古董?"
    "隻懂怎麽拍出它們值錢的樣子。"林晚亭的徠卡相機在她胸前晃蕩,鏡頭蓋上的刮痕在燈光下像道冷笑。她轉向蘇晴:"逆光拍會更明顯,要試試嗎?"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蘇晴看清了林晚亭今天的妝容——眼尾刻意暈開的棕色眼影,讓她看起來像隻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
    800,香檳塔旁的暗流
    宴會廳中央的水晶吊燈將香檳塔折射成無數個扭曲的世界。蘇晴小心地避開侍應生,手套的裂口已經擴張到能塞進一張信用卡。
    "沈太太需要幫忙嗎?"穿銀色亮片裙的女孩突然擋住去路,胸前的名牌寫著"周瑩·長風投資"。
    蘇晴搖頭:"隻是在找——"
    "洗手間?往右拐第二個門。"周瑩的視線黏在她的手套上,"您這身搭配真有勇氣,讓我想起我奶奶的窗簾。"
    蘇晴感到血液衝上耳尖:"周小姐做風投多久了?"
    "三個月零七天。"女孩驕傲地昂起頭,"但已經負責三個千萬級項目了。"
    "真厲害,"蘇晴微笑,"我開花店七年才學會區分玫瑰和月季。"
    周瑩的笑容僵在嘴角。這時沈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晴,王董事長想認識你。"
    他身邊站著位滿頭銀發的老人,正用鑒賞古董的眼神打量她:"這就是你藏著的賢內助?"
    "藏不住,"沈藝笑著遞給她一杯橙汁,"她花粉過敏還開花店,固執得很。"
    王董事長哈哈大笑,突然指著她的手:"這手套有意思!像宋代哥窯的開片紋!"
    蘇晴差點被橙汁嗆住。林晚亭的聲音幽靈般飄來:"王老好眼力,正是仿照故宮那件粉青釉設計的。"她不知何時換上了黑絲絨手套,上麵繡著暗紋蝴蝶,"我上周拍過一組類似主題。"
    "林小姐的攝影集我收藏了全套!"王董事長興奮得像發現同好的小學生,"尤其是那組《破碎的對稱》——"
    "——用兩百萬的鏡頭拍二十塊的玻璃杯。"蘇晴脫口而出。
    空氣突然凝固。沈藝的橙汁停在半空,周瑩的嘴角開始抽搐。隻有林晚亭笑出了聲:"精確的概括,沈太太。"她舉起相機,"介意我記錄下這個表情嗎?王老您往左半步,對,正好擋住香檳塔的反光..."
    閃光燈亮起時,蘇晴看見林晚亭的相機屏幕上,自己手套的裂痕在光影下確實像件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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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0,洗手間裏的戰爭
    女士洗手間的金色水龍頭裏,水流正以令人焦慮的速度變細。蘇晴對著鏡子檢查妝容,發現睫毛膏已經暈成了煙熏妝。
    "需要棉簽嗎?"隔間裏傳來林晚亭的聲音。
    "你連這個都拍?"蘇晴對著聲音來源瞪眼。
    馬桶衝水聲響起。林晚亭推門而出,裙擺上的褶皺像被精心設計過的藝術品:"隻拍值得記錄的瞬間。"她擰開水龍頭洗手,"比如沈藝第一次參加酒會時,把餐巾當圍兜塞進領口。"
    蘇晴忍不住想象那個畫麵:"他那時候——"
    "像個誤入狼群的牧羊犬。"林晚亭關上水龍頭,水珠在她手腕上匯聚成溪流,"現在他學會呲牙了,但本質沒變。"她突然從手包裏掏出個小瓶子,"卸妝水,醫用級。"
    蘇晴沒接:"為什麽幫我?"
    "誰說是幫你?"林晚亭把瓶子放在大理石台麵上,"我投資了一家化妝品公司,需要試用反饋。"她轉身時裙擺掃過蘇晴的小腿,"順便說,你罵周瑩的樣子很精彩。"
    "我沒罵她。"
    "你用了更殘忍的方式——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淺薄。"林晚亭在門口回頭,"這比扇耳光疼多了。"
    鏡子裏,蘇晴發現自己的嘴角在上揚。她擰開卸妝水瓶蓋,聞到雨後青苔的氣息。
    1030,歸途中的沉默
    回家的禮賓車裏,沈藝的領帶已經鬆開。車窗外的霓虹燈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像幅不斷修改的畫作。
    "王董事長邀請我們去香港。"他突然說。
    蘇晴正在摘手套,蕾絲勾住了婚戒:"看賽馬?"
    "談美術館的合作。"他幫她解開纏繞的絲線,"他們想用你的花藝設計搭配明代瓷器巡展。"
    手套終於脫落,露出她指尖的繭子。沈藝輕輕摩挲那些粗糙的紋路:"你會喜歡的,香港有種藍色繡球——"
    "——花期隻有三周,運輸成本是售價的兩倍。"蘇晴接完他的話,"我們去年賠了八千塊記得嗎?"
    車裏陷入沉默。導航屏幕顯示距離到家還有12分鍾,足夠讓回憶泛濫成災。蘇晴想起他們第一次去花卉市場進貨,沈藝蹲在角落研究一株病懨懨的蝴蝶蘭,背影專注得像在鑒定國寶。那天他們錯過了末班車,扛著花苗走了三公裏,雨水把發票泡成了紙漿。
    "其實..."沈藝剛開口,司機突然急刹車。一輛跑車囂張地超車而去,尾燈像挑釁的手指。
    "年輕人啊。"司機搖頭感歎。
    沈藝的手機亮起,林晚亭的信息跳出來:「照片已發郵箱,第17張有驚喜」
    蘇晴別過頭看窗外,一家花店正在關燈打烊,櫥窗裏的玫瑰在黑暗中依然紅得刺目。
    深夜,錢包裏的秘密
    洗漱完畢的蘇晴發現外套口袋裏多了東西——林晚亭的黑絲絨手套,夾層裏有張便簽紙:
    「下次直接穿圍裙來
    帶著泥土和花粉
    讓那些鍍金的靈魂
    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奢侈」
    便簽角落印著個藍色蝴蝶水印,翅膀邊緣沾著星點銀粉,在台燈下像要振翅飛走。蘇晴把紙條對折兩次,塞進錢包最深處的夾層,那裏還躺著五年前沈藝手寫的進貨清單。
    床頭櫃上,沈藝的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鎖屏通知顯示:「林晚亭:合同已修改,第7條款按你說的調整」
    月光透過紗簾,在手套上勾勒出蜿蜒的紋路,像條沒有盡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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