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花店二樓的舊沙發上，左手抓著薯片袋子，右手刷著手機。財經頻道的主播用那種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念著："......新一代商業領袖的崛起標誌著......"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直到可樂突然從鼻孔裏噴出來。
    "咳咳咳——姐！姐！"蘇婷像觸電一樣彈起來，薯片撒了一地，"快來看！姐夫上電視了！臉占半個屏幕那種！這鏡頭都快貼到他毛孔上了！"
    蘇晴從浴室探出頭，頭發還滴著水，肩膀上搭著條印滿小黃鴨的毛巾："什麽情況？"
    "財經頻道在搞姐夫個人寫真展！"蘇婷把音量調到最大，主持人聲音瞬間充斥整個房間，"你看這個運鏡！這打光！這慢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偶像劇預告片呢！"
    屏幕裏的沈藝正在某個高端論壇發言，西裝筆挺，領帶係得一絲不苟。但攝影師顯然對他的商業見解毫無興趣——畫麵全程聚焦在他微蹙的眉頭、說話時滾動的喉結，甚至無名指上偶爾反光的婚戒。當他談到"供應鏈優化"時，鏡頭突然切到他整理袖口的慢動作特寫，修長的手指在袖扣上輕輕一撥，配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浪漫鋼琴曲背景音樂。
    "......需要跨部門協同......"沈藝的聲音被剪輯得斷斷續續，因為畫麵又切到了他喝水時的喉結滾動特寫，還加了柔光濾鏡。
    蘇晴用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頭發，眯起眼睛："這拍攝風格......有點眼熟啊。"
    "廢話！"蘇婷撲到電視前，指著右下角幾乎透明的水印，""瞬間永恒攝影"！林晚亭那個瘋女人居然混進電視台了！"
    廣告時間突然切入，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專家開始推銷壯陽藥。蘇婷立刻抓起手機狂拍電視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啪啪響："我要發朋友圈！我要發微博！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財經頻道墮落了！"
    她的閨蜜群瞬間炸鍋：
    「救命！財經頻道變偶像劇了！」
    「這運鏡！這特寫！沈總什麽時候出道？」
    「建議改名《霸道總裁愛上我》」
    「蘇婷 你姐還好嗎？」
    蘇晴瞥見群消息，淡定地回了句：「我在思考要不要收費，畢竟肖像權。」然後順手把毛巾掛在了電視屏幕上，正好擋住沈藝那張被放大了十倍的臉。
    "姐你幹嘛！"蘇婷抗議道。
    "太晃眼了，"蘇晴聳聳肩，"跟開了十級美顏似的。"
    廣告結束，節目回歸。畫麵變成沈藝和一位女投資人的"熱烈交談"——實際上兩人隔著一米遠，但剪輯硬是剪出了含情脈脈的對視效果，還配上了粉紅色字幕：「商業火花？」
    "這剪輯師該去拍偶像劇，"蘇婷翻了個驚天大白眼，""熱烈交談"？姐夫明明在說"您的基金收益率不達標"！我親眼在場的好嗎！"
    蘇晴突然拿起手機撥號。
    "你要罵姐夫？"蘇婷震驚地按住她的手，"這又不是他的錯！"
    "不，"蘇晴露出神秘的微笑，"我要訂一個月財經頻道24小時直播套餐。"
    "啊？"
    "這樣就能知道，"蘇晴慢悠悠地說，"他們準備什麽時候播放沈藝上廁所的慢鏡頭。"
    蘇婷愣了兩秒，突然爆發出殺豬般的笑聲，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就在這時，電視裏的畫麵又變了。這次是沈藝在簽合寫的特寫——鋼筆在紙上劃過的每一幀都被放慢，他握筆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腕的弧度優雅得像在跳芭蕾。最絕的是，背景音樂居然換成了小提琴版《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受不了了！"蘇婷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這哪是財經節目！這是《沈藝的一百種撩人姿勢》教學視頻吧！"
    蘇晴卻突然安靜下來，盯著電視若有所思。鏡頭正好捕捉到沈藝無意識轉動手上婚戒的動作，後期還貼心地給戒指來了個放大特效。
    "有意思......"蘇晴輕聲說。
    "什麽有意思？"
    "你看，"蘇晴指著電視，"每次鏡頭帶到婚戒，畫麵就會多停留0.5秒。"
    蘇婷湊近一看，還真是。當沈藝說到"長期合作夥伴關係"時，鏡頭特意下拉，給他的婚戒來了個bingbing的大特寫，還加了星光特效。
    "臥槽......"蘇婷突然反應過來，"林晚亭這是故意的！"
    蘇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沈藝。
    蘇婷一個鯉魚打挺搶過手機："姐夫！你上電視了！林晚亭把你拍得像《商業版五十度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沈藝疲憊的聲音："......我剛剛收到十七個同事的調侃微信。"
    蘇晴接過電話："你知道這事？"
    "剛知道，"沈藝的聲音透著生無可戀，"電視台說這是"創新財經報道形式"。"
    蘇婷湊近話筒大喊："創新個鬼！她連你喝水的喉結滾動都拍了慢鏡頭！還配了《我心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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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糟的是，"沈藝長歎一口氣，"這段視頻要滾動播放一周。"
    蘇晴和蘇婷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等等，"蘇晴突然警覺，"你怎麽知道播放計劃？"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因為......林晚亭剛給我送了份拍攝分鏡腳本。"
    二十分鍾後，沈藝匆匆趕回花店，手裏拿著一個燙金文件夾。蘇婷一把搶過來翻開，立刻發出土撥鼠尖叫："這哪是分鏡？根本是姐夫寫真企劃書！"
    蘇晴湊過去看，隻見文件上赫然寫著：
    《新商業領袖的24小時》拍攝方案
    0700 晨間剃須特寫逆光）
    0900 簽文件時鋼筆轉指節慢動作
    1200 午餐時喉結滾動微距需番茄醬輔助）
    1500 解領帶時鎖骨陰影構圖
    1800 婚戒反光與夕陽色溫對比
    "她是不是瘋了？！"蘇婷抖著文件，紙張嘩啦作響，"這"番茄醬輔助"是什麽鬼？往你領口倒番茄醬嗎？"
    沈藝扶額："今天中午確實有服務員"不小心"打翻番茄醬......剛好灑在我襯衫領口。"
    "然後呢？"蘇婷眼睛瞪得像銅鈴。
    "然後林晚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沈藝一臉絕望，"用濕巾給我擦脖子的時候，鏡頭離我喉結隻有十厘米。"
    蘇晴突然指著最後一頁："還有續集？"
    沈藝痛苦地閉上眼睛。
    蘇婷翻到後麵，念出聲：
    二期企劃：《沈總的私人時光》
    居家辦公時睡衣領口鬆散度研究
    花店後門接吻鏡頭預埋需長焦）
    "我要起訴。"沈藝一把合上文件夾。
    "起訴什麽？"一個帶著拉美腔調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晚亭倚在門框上，懷裏抱著台攝像機，脖子上掛著至少三個鏡頭，"侵犯肖像權？可你簽了論壇拍攝同意書。"她眨眨眼，紅唇彎成一道漂亮的弧線，"順便說，你皺眉的樣子收視率最高。"
    蘇婷像隻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你跟蹤狂啊！"
    "合法拍攝，"林晚亭晃了晃胸前的工作證，"財經頻道特約攝影師。"她自來熟地走進來，給自己倒了杯花茶，"別緊張，這期節目收視率破2了。"
    "所以？"蘇晴微笑。
    "所以財經頻道決定開個專欄，《沈藝的商業美學》。"林晚亭掏出手機劃了幾下，"現在官微下麵全是"求沈總口紅色號"的留言——雖然他是個男的。"
    沈藝："......"
    "知道嗎？"林晚亭突然湊近蘇晴，身上淡淡的龍舌蘭香水味飄過來，"有68觀眾認為你們是合約夫妻。"
    蘇婷立刻炸了："放屁！我姐和姐夫明明——"
    "因為，"林晚亭調出手機裏的數據圖，專業得像個市場分析師，"當鏡頭帶到你的婚戒時，沈藝的微表情分析顯示......"她放大一段波形圖，"他在緊張。"
    房間裏突然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沈藝深吸一口氣："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在故意拍戒指。"
    "真的嗎？"林晚亭按下遙控器，電視開始重播那段鏡頭——沈藝無意識轉動婚戒的手指，和微微繃緊的下頜線，"微表情專家可不這麽認為。"
    蘇晴突然笑了，笑得讓林晚亭的鏡頭不自覺地轉向她："你知道觀眾還喜歡看什麽嗎？"她拿起手機，"《攝影師癡漢跟蹤實錄》？"
    林晚亭的鏡頭立刻對準她："這張叫《正宮的微笑》，光線完美。"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時，蘇婷突然舉著手機尖叫起來："姐夫！你上熱搜了！"
    沈藝 商業偶像 熱搜第三
    求沈總同款領帶 熱搜第七
    財經頻道拍出了戀綜感 熱搜第十二
    更魔幻的是，沈藝的公司股價在盤後交易中上漲了3。
    "看，"林晚亭攤手，腕上的銀手鏈叮當作響，"我說過鏡頭隻追逐值得的東西。"她歪頭看向蘇晴，發絲在燈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不過現在，觀眾更想知道沈太太的反應。"
    蘇晴從容地打開花店官微，發了張今早出門前偷拍的沈藝——他正狼狽地打噴嚏，頭發亂得像雞窩，嘴角還沾著牙膏沫。配文簡單粗暴：【商業美學？】
    三分鍾後，真實的沈總空降熱搜。
    林晚亭看著暴漲的互動數據，第一次露出挫敗的表情："你搶了我的頭條。"
    "不，"蘇晴給她倒了杯新泡的洋甘菊茶，笑得人畜無害，"我教你什麽是真正的流量密碼。"
    電視裏，財經頻道又開始重播那段"偶像劇"。這次，當鏡頭推到沈藝的婚戒特寫時，蘇晴突然對著電視比了個心。
    蘇婷眼疾手快地抓拍下這一刻，火速發博：【正宮の凝視】
    林晚亭的相機孤零零地躺在桌上，鏡頭蓋不知何時掉了下來——像隻認輸閉上的眼睛。
    而沈藝站在兩個女人中間，突然很懷念以前默默無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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