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斜斜地灑進臥室時，沈藝正站在穿衣鏡前打領帶。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動著深藍色的絲綢麵料，卻在最後一步突然停住了。
    "怎麽了？"蘇晴端著咖啡走進來，睡衣口袋裏還插著一把修剪花枝的小剪刀。
    沈藝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眉頭微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蘇晴湊近看了看，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親愛的，你領帶夾戴反了。"
    "不可能，"沈藝低頭查看，"我從來不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蘇晴已經用剪刀尖輕輕挑起了那枚銀光閃閃的領帶夾。
    "卡地亞去年的情人節限定款，"蘇晴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輕快，"玫瑰金底座，鑲嵌0.3克拉碎鑽，官網售價兩萬三千八。"她轉動著那個小物件，陽光在鑽石切麵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最重要的是，這是女士款。"
    沈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定是酒店洗衣房搞錯了。"
    "洗衣房還負責在領帶夾內側刻字？"蘇晴用指甲刮了刮那個幾乎不可見的"y"字樣，"看來是ove 的縮寫？"
    沈藝的領帶突然像活過來似的，在他脖子上輕輕勒了一下。
    早餐桌上的氣氛比蘇晴泡的黑咖啡還要苦澀。沈藝機械地咀嚼著吐司，眼睛盯著桌布上的花紋，仿佛那裏藏著解開這個謎題的密碼。蘇晴則慢條斯理地往麵包上抹著藍莓醬，時不時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丈夫的領帶。
    "會不會是......"沈藝剛開口，就被門鈴聲打斷了。
    蘇婷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手裏還揮舞著一本時尚雜誌："姐夫！這不是你嗎？"她啪的一聲把雜誌拍在桌上，指著內頁的一張照片，"財經峰會最佳著裝男士，你的領帶夾都上特寫了！"
    沈藝盯著雜誌上那個被紅圈標注的領帶夾特寫，突然覺得早餐的培根在胃裏翻了個跟頭。
    "哇哦，"蘇婷湊近看了看沈藝的領帶，"這不就是同款嗎？等等......"她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這是女款啊！"
    "你確定？"沈藝強作鎮定。
    "當然！"蘇婷掏出手機飛快地劃拉著，"看，卡地亞官方ins去年情人節發的宣傳圖，模特是個穿露肩禮服的金發美女！"她把手機屏幕懟到沈藝麵前，"你該不會偷偷參加變裝派對了吧？"
    蘇晴突然站起身，咖啡杯在托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去花店了，今天有一批厄瓜多爾玫瑰要到貨。"
    沈藝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第一次希望那些玫瑰都帶著能讓人失憶的毒刺。
    公司電梯裏的偶遇讓這個早晨雪上加霜。新來的實習生jessica眨著貼了雙層假睫毛的大眼睛，目光在沈藝的領帶夾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沈總，"她甜膩的聲音讓電梯裏的其他幾位同事都豎起了耳朵，"您的領帶夾好特別啊，是女朋友送的嗎？"
    沈藝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貼在了電梯壁上："是......商業合作夥伴。"
    "哦～"jessica拖長了音調，"就是那位經常來公司的美女攝影師吧？她上次來的時候戴了條超好看的項鏈，跟您這個好像是同係列呢！"
    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在沈藝聽來宛如天籟。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卻在轉角處撞上了舉著相機的林晚亭。
    "早啊，沈總。"她的鏡頭毫不客氣地對準了那枚惹禍的領帶夾，"看來我的小禮物很配你今天的西裝。"
    沈藝一把將她拉進消防通道："什麽禮物？我根本不記得......"
    "上周三的商務酒會，"林晚亭悠閑地轉著相機帶子，"你喝多了抱怨領帶夾總丟，我就把自己的摘下來給你了。"她突然湊近，身上淡淡的廣藿香香水味讓沈藝後退了半步，"當時你還說......"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沈藝斬釘截鐵地說，同時在心裏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碰香檳。
    林晚亭聳聳肩："真遺憾，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她故意晃了晃空蕩蕩的脖子，"不過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董事會會議室裏的氣氛比沈藝預想的還要糟糕。當他第三次注意到財務總監欲言又止的目光時，終於忍不住問道："王總，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沒有，"財務總監推了推眼鏡，"隻是您的領帶夾......很像我女兒追的那部偶像劇裏的定情信物。"
    會議室裏突然安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嗡聲。沈藝的領帶夾在投影儀的強光下閃閃發亮，像是個微型審判聚光燈。
    就在這時，助理小李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沈總，您太太來電話說有急事。"
    沈藝如蒙大赦地站起身，卻聽見小李壓低聲音補充道："蘇姐說......讓您把那個"騷包夾子"摘了再繼續開會。"
    午休時分的花店裏，蘇晴正在給一束香檳玫瑰修剪枝葉。剪刀的哢嚓聲在安靜的店裏顯得格外刺耳。蘇婷趴在櫃台上，像隻好奇的貓一樣盯著那枚被取下來的領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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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林晚亭趁姐夫喝醉時偷偷別上去的？"她用鑷子翻動著那個小物件，"這算不算職場性騷擾啊？"
    蘇晴手裏的剪刀突然發出一聲特別響亮的"哢嚓"，一支無辜的滿天星應聲落地。
    "重點不是這個，"蘇晴的聲音輕柔得可怕，"重點是這玩意兒官網售價兩萬三。"
    "普通同事會送兩萬多的領帶夾？"蘇婷瞪大眼睛。
    風鈴突然清脆地響起，話題主角本人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林晚亭今天難得沒帶相機，但脖子上那條卡地亞項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與櫃台上的領帶夾相映成趣。
    "討論什麽呢這麽熱鬧？"她的目光在領帶夾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蘇婷立刻發現了華點："你們這是......情侶款？"
    "純屬巧合，"林晚亭從展示櫃拿起一支向日葵把玩著，"我送的時候不知道他也買了這個係列。"
    沈藝剛喝進去的水差點噴出來："我什麽時候——"
    "去年十二月，日內瓦表展，"林晚亭準確無誤地報出日期，"你說要買給重要的人。"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蘇晴空蕩蕩的脖子，"看來是送出去了？"
    蘇晴手裏的剪刀又"哢嚓"剪斷了一支無辜的玫瑰。
    下午三點，蘇晴站在卡地亞專櫃前，櫃台小姐正在電腦上查詢購買記錄。
    "確實是同期購買的係列款，"櫃台小姐確認道，"沈先生買的是領帶夾，林小姐買的是項鏈，發票號都是連著的。"
    蘇晴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櫃台："能查到當時的付款方式嗎？"
    "都是黑卡支付，"櫃台小姐壓低聲音，"而且他們是一起來的，當時還爭論過鑽石的淨度......"她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住了口，警惕地看著蘇晴，"請問您是......"
    "他太太。"蘇晴露出一個甜度超標的微笑。
    櫃台小姐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紛呈，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天的社會新聞頭條。
    傍晚時分，沈藝回到家時發現客廳茶幾上擺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領帶夾。蘇晴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已經涼了的茶。
    "我找到陳董了，"沈藝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你看，他去年生日時我確實送了領帶夾當禮物！"
    蘇晴翻看著手機裏的照片，六十歲的陳董事長正戴著同款領帶夾自拍，背景裏還能看到林晚亭翻白眼的側臉。
    "所以......"蘇晴拖長了音調。
    "所以她偷梁換柱！"沈藝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絲絨盒子，"這才是陳董退回來的原裝貨！"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領帶夾在茶幾上閃閃發光。蘇晴突然笑出了聲，而且笑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甚至抹起了眼淚。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麽嗎？"她好不容易止住笑。
    "什麽？"
    "林晚亭今天戴的那條項鏈，"蘇晴擦掉眼角的淚花，"是仿貨。真品的鑽石排列應該是v字形，她戴的是直線形。"
    沈藝愣在原地，領帶還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她花兩萬三做局，"蘇晴把仿品領帶夾扔進垃圾桶，"就為了看你手忙腳亂一整天。"
    門鈴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快遞員遞來一個沒有署名的絲絨盒子，裏麵躺著那條真品卡地亞項鏈。便簽上隻有一行字：
    「遊戲繼續，但我不戴假貨。——yt」
    蘇晴和沈藝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窗外，夕陽的餘暉給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金色，而某個街角的攝影工作室裏，林晚亭正對著電腦屏幕微笑，屏幕上赫然是今天沈藝在會議室裏窘迫表情的特寫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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