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衝進花店時帶翻了門口的風鈴架子，那本深藍色護照像撲克牌似的在她指間轉了個圈。"同誌們！重大發現！"她啪地把護照拍在收銀台上，震得記賬本旁邊的幹花標本簌簌發抖，"某位國際女間諜的簽證頁比春運火車票還滿！"
    沈藝的修枝剪懸在一朵玫瑰上方，鋒利的刃口反射出他抽搐的嘴角："請問你為什麽會有林晚亭的......"
    "咖啡館撿的！"蘇婷已經嘩啦啦翻到最新頁，"看這個瑞士入境章——上周四上午十點零七分，和某些人——"她故意用護照扇風，紙張嘩嘩作響，"參加蘇黎世金融峰會的時間分秒不差呢。"
    蘇晴從冷藏櫃深處摸出瓶氣泡水，瓶蓋擰開的嗤響像句無聲的歎息。"也許人家真是去拍雪山？"她遞過玻璃杯，冰塊碰撞聲清脆得像在給這句自欺欺人的話打節拍。
    "雪山？"蘇婷兩根手指夾起護照裏飄落的登機牌存根，"商務艙12a！某些人回來炫耀過自己升艙到12c了吧？"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這頁還夾著酒店便簽——"請為1207房多送條浴巾"，而姐夫你住......"
    "1208。"沈藝的咖啡杯在木質台麵上磕出沉悶的響。他盯著杯底沉澱的咖啡渣，突然覺得那團模糊的陰影很像阿爾卑斯山脈的輪廓。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風鈴的叮當聲裏混進來熟悉的拉美腔調："各位是在排練《諜影重重》同人劇嗎？"林晚亭倚在門框上，脖子上的徠卡相機隨著她歪頭的動作晃了晃，"我的護照演出費結一下？"
    陽光穿過她的變色鏡片在收銀台上投下兩片紫色的光斑，蘇婷下意識把護照往身後藏的動作活像被捉贓的小偷。
    "解釋解釋？"蘇晴用噴壺給薄荷葉灑水，水珠在葉片上滾成小小的放大鏡，"瑞士的土撥鼠拍得開心嗎？"
    "凍僵了。"林晚亭從蘇婷手裏抽回護照的動作像魔術師抽絲巾般流暢，"所以改拍酒店火災逃生圖。"她翻開某頁展示照片，畫麵裏確實是某個酒店走廊，但消防栓玻璃上模糊映出個穿西裝的身影——那後腦勺的發旋走向和沈藝如出一轍。
    沈藝突然站起來，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像牙疼倒吸氣般的聲響："東京那次呢？銀座夜景裏為什麽有我們會議中心的ogo？"
    "巧合。"
    "巴黎鐵塔維修工照片裏為什麽能看清我會議室窗台上的礦泉水？"
    "長焦鏡頭。"
    "那冰島呢？！"沈藝的聲音突然拔高，驚得貨架上一排玻璃花瓶微微震顫，"我父母忌日那天根本沒人知道我去......"
    林晚亭的相機快門聲截斷了這句話。她低頭查看屏幕："這張叫《惱羞成怒的金融新貴》，眼神光很完美。"抬起臉時鏡片後的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縮，"你訂機票用了常旅客號碼，親愛的。"
    蘇婷倒抽的冷氣差點把櫃台上玫瑰花瓣吸進鼻孔。蘇晴的噴壺還懸在半空，水珠滴在地板上像微型計時器的聲響。
    "所以真是全球跟蹤？"蘇晴終於放下噴壺，橡膠手套摘下來的聲音像撕開創可貼。
    "全球攝影項目。"林晚亭從護照夾層抽出一張泛黃的明信片，南極帝企鵝圖案上打著鮮紅的"拒簽"章，"看，我唯一沒去成的地方。"她突然用明信片扇風，掀起沈藝額前垂落的頭發，"留著等哪天你崩潰想逃去世界盡頭時......"
    "你就買相鄰的破冰船票？"沈藝搶白。
    "不，"她微笑，"我就把這枚拒簽章ps成通行證。"
    咖啡館對質部分）
    拿鐵拉花在林晚亭的攪拌下漸漸解體成混沌的漩渦，她用小勺尖端挑起奶泡的動作像在解剖某種微型生物。"登機牌存根是很好的光影練習道具，"她推過手機，屏幕上確實是張藝術照，半融化的冰美式杯底壓著泛黃的機票，"看，咖啡漬暈染的層次多像抽象畫。"
    蘇晴用指甲輕輕刮擦那張存根邊緣："熱敏紙保存兩年還不褪色？"
    "特殊塑封技術。"
    "塑封會留下壓痕。"蘇晴舉起存根對著吊燈，光線透過紙張顯出細密的十字紋，"這是上周的紙張質地。"
    林晚亭的勺子在杯沿敲出清脆的c大調："哇哦，福爾摩晴上線了。"她突然從錢包抽出另一張皺巴巴的存根，"這張才是我實際用的——15f，靠廁所，全程聞著氨水味修圖。"
    蘇婷一把搶過兩張存根對比："名字都是in anting！"
    "重名。"林晚亭往咖啡裏倒了三包黃糖，"就像沈藝在蘇黎世酒店遇到的"巧合"——"她翻出手機相冊，某張雪山照片角落的玻璃幕牆反射出1208房號，"順便說，那家酒店浴室防滑墊醜得像抹布。"
    沈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確實抱怨過那塊芥末黃色的防滑墊。
    旅行社場景）
    旅行社小姐姐的指甲油顏色和林晚亭護照上某個泰國入境章如出一轍。"林小姐最誇張的是去年聖誕夜，"她邊複印護照邊八卦，"淩晨兩點打電話要張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單程票，說要去拍被晚霞染紅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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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藝的咖啡杯突然傾斜——他去年平安夜確實臨時飛去阿根廷處理過並購案。
    "她還問過航班有沒有空位呢。"小姐姐突然壓低聲音，"我說隻剩頭等艙最後一個座位，您猜她說什麽？"
    三人不約而同前傾身體。
    ""那算了，經濟艙才能拍到更真實的雲層"。"小姐姐模仿著林晚亭的慵懶腔調，"結果第二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她發的頭等艙香檳照片！"
    蘇婷和沈藝同時轉頭看向真正的林晚亭，後者正用護照扇風："商業機密——我p圖技術值兩萬米高空差價。"
    攝影集揭秘段落）
    林晚亭的私人相冊包著秘魯羊駝皮封麵，翻開時散發出淡淡的雪鬆香氣。蘇婷用兩根手指像捏蟑螂似的拎起某頁："東京這張！會議中心ogo旁邊為什麽有姐夫的後腦勺？"
    "建築攝影需要人物比例尺。"
    "巴黎鐵塔維修工這張！"蘇婷又翻到另一頁，"三十倍放大後為什麽能看清你鏡頭裏反射的姐夫會議室？"
    "光學奇跡。"
    "那冰島呢？！"蘇婷嘩啦翻到最後章節，"這張冰川全景裏——"她突然噎住，因為照片角落的登山杖反光裏，清晰地映出三百米外沈藝哭泣的側臉。
    林晚亭合上相冊的聲響像聲溫柔的槍栓："有些鏡頭，要留給孤獨的人。"
    花店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冰櫃壓縮機的嗡鳴。蘇晴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婚戒內側，那裏有沈藝哭濕她肩頭時留下的，永遠擦不幹的鹹澀痕跡。
    簽證中心結尾）
    "其實您符合apec商旅卡條件。"簽證官推過申請表，"一卡免簽十六國。"
    林晚亭正在給申請表上的證件照畫胡子："不必，我享受海關蓋章的儀式感。"她筆尖突然停頓，"尤其是——"鋼筆墨水在加拿大簽證頁暈開成小小的黑洞，"這種拒簽章，多像命運蓋的惡作劇郵戳。"
    玻璃門外，偷聽的蘇婷突然想起沈藝下個月要去溫哥華洽談。而林晚亭合上的護照裏，那片南極洲的空白正在夕照中泛起淡金色的光，像張未填寫目的地的單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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