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化妝間裏，蘇晴對著鏡子調整耳環，指尖在鑽石表麵輕輕摩挲，仿佛在確認它是否還牢固地嵌在金屬托上。隔壁隔間飄來的竊竊私語像蚊子般嗡嗡作響，揮之不去。
    "......賠率已經到13.5了，比上周漲了快一倍。"
    "真的假的？我前天看還是12！"
    "聽說沈藝在瑞士銀行開了個人賬戶，沒聯名，連財務顧問都是單獨聘的。"
    "嘖嘖，那下個月的分居傳聞......"
    蘇晴的耳環突然卡在了發絲間，她用力一扯，差點把整個耳垂扯下來。就在這時，隔間門被推開，林晚亭倚在門框上，相機鏡頭像狙擊槍一樣對準她："《聽見自己婚姻賭盤時的微表情》，這張照片賣給八卦周刊能值五位數。"
    "你應該去拍那些開盤口的，"蘇晴終於把耳環解救出來，"她們表情更精彩。"
    林晚亭歪著頭，栗棕色的卷發滑到一側："可惜她們押注金額太小，配不上我的鏡頭。"她突然湊近，香水味撲麵而來，"順便說，我押的是"明年情人節前離婚"，賠率14.2。"
    蘇晴從鏡子裏瞪她："你缺這點錢？"
    "不缺，"林晚亭按下快門，"但看莊家賠錢的樣子很解壓。"
    宴會廳入口處，沈藝正被幾位投資人圍著寒暄。他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裝，領帶是蘇晴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暗紋上繡著幾乎看不見的小玫瑰。當蘇晴走近時，他下意識伸手想幫她整理有些滑落的披肩，她卻條件反射地退後半步。
    "怎麽了？"沈藝壓低聲音，手指尷尬地懸在半空。
    "三點鍾方向，"蘇晴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嘴唇幾乎不動，"穿銀色亮片裙的周小姐正在手機備忘錄裏記錄我們多久沒肢體接觸。"
    沈藝轉頭，果然看見周瑩飛快地在手機上戳著什麽。見他看過來，她立刻舉起香檳杯假笑，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杯壁上留下五個清晰的指紋。
    "別擔心，"林晚亭幽靈般出現在他們中間，脖子上掛著的徠卡相機像某種現代藝術項圈，"她押的是"年底前離婚"，現在慌得連香檳都喝不出氣泡了。"
    舞池中央，樂隊正演奏著一首慵懶的爵士樂。沈藝帶著蘇晴旋轉時，她高跟鞋上的水鑽在燈光下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所以，"蘇晴在音樂掩護下低聲問，"你知道這個賭局？"
    沈藝的手在她腰間緊了緊，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上個月高爾夫俱樂部就有人問我下不下注。"
    "你押了什麽？"
    ""永不離婚"，賠率150。"沈藝輕笑，呼吸掃過她耳畔，"贏了能買下整條街的花店。"
    蘇晴精準地踩在他擦得鋥亮的皮鞋上，留下個月牙形的灰印："那你最好祈禱莊家不會跑路。"
    林晚亭的閃光燈在舞池邊緣亮起，像道小型閃電："《家暴現場》，這張賣給婚戀心理谘詢機構能打八折。"
    洗手間永遠是情報交換中心。蘇晴補妝時，隔壁隔間傳來興奮的竊語，伴隨著化妝品開合的哢嗒聲。
    "......看見沒？婚戒摘了！"
    "早發現了！他端酒杯用的是左手！"
    "我聽說林晚亭買了去巴塞羅那的雙人機票......"
    蘇晴"啪"地合上粉餅盒，隔壁瞬間安靜得像被按了靜音鍵。鏡子裏，林晚亭正倚在烘幹機旁欣賞剛拍的照片，烘幹機的嗡嗡聲像在為這場荒誕劇配樂。
    "需要我幫你澄清嗎？"林晚亭頭也不抬地說，"沈藝隻是把婚戒換到右手戴，因為左手腕得了腱鞘炎——連續簽了八小時收購合同的後遺症。"
    "不必，"蘇晴擰開口紅，濃鬱的紅色像道傷口，"讓她們輸光最好。"
    陽台上的對峙來得猝不及防。周瑩攔住了獨自透氣的沈藝，銀色亮片裙在月光下像條急於蛻皮的蛇。
    "沈總，聽說您最近在看瑞士房產？"她遞過一杯威士忌，冰塊碰撞聲清脆得像算盤珠子。
    "周小姐消息真靈通，"沈藝晃著酒杯，琥珀色液體在杯壁上留下短暫的淚痕，"不過那是公司海外辦事處選址。"
    "哦？"周瑩向前一步，香水味濃得能熏死一盆水仙，"那您太太知道您前天和林攝影師單獨晚餐嗎？"
    陰影裏傳來熟悉的快門聲。林晚亭從窗簾後走出，相機鏡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更正一下，是三人晚餐——餐廳經理、侍酒師和我。"她亮出手機照片，"需要不在場證明嗎？哦對了，甜點賬單上還有沈藝給太太打包馬卡龍的記錄。"
    周瑩撤退的速度堪比金融危機時的股市拋售。
    次日清晨，花店門口的地上躺著份被露水打濕的財經日報。頭版赫然是沈藝為蘇晴披外套的照片，配文：《實業大佬破鏡傳聞，慈善夜貌合神離》。林晚亭吹著口哨把報紙釘在牆上，釘子正好穿過財經主編笑眯眯的臉。
    "這張能幫賭盤賠率再翻倍，"她調整著相機的光圈，"要不要我拍組你們"恩愛日常"去抬抬股價？"
    蘇晴撕下報紙，靈巧地折成紙飛機："我押"明天就離"，氣死她們。"
    紙飛機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正中被保鏢護送下車的沈藝。他展開皺巴巴的報紙看了看，掏出萬寶龍鋼筆在"離婚"二字上畫了個粗重的叉，又折成更精致的飛機扔回店裏。
    林晚亭的相機忠實地記錄著一切，包括蘇晴藏不住的嘴角，和沈藝轉身時口袋裏露出的馬卡龍包裝盒一角——粉色的，和她昨天隨口提過想吃的口味一樣。
    "說真的，"林晚亭翻看剛拍的照片，"你們這樣讓我很為難。莊家剛才發消息問能不能改賭約條款。"
    蘇晴從現金盒裏數出三張鈔票拍在櫃台上："押"下輩子也不離"，賠率多少？"
    林晚亭的鏡頭對準鈔票上沈藝的指紋：" price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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