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像融化的黃油一樣糊在私人飛機停機坪上，沈藝剛踏上舷梯就被一道刺眼的反光晃得眼前一黑。他條件反射地抬手擋臉，恍惚間以為自己被狙擊手鎖定了。三十米外，林晚亭倚在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引擎蓋上，墨鏡反射著陽光，活像兩個微型太陽能灶，感覺隨時能點燃他的領帶。
    "她怎麽知道我們改簽了航班？"沈藝壓低聲音問助理，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領帶結——那條蘇晴去年送的深藍色暗紋領帶，此刻正在反光中冒著無形的煙。
    助理手忙腳亂地劃著平板："可能...商會群發...不對..."他聲音越來越小，"您知道的，林小姐總有辦法..."
    舷梯下方傳來一聲口哨，音調精準得像經過專業訓練。林晚亭的墨鏡隨著她歪頭的動作又閃出一道死亡射線，這次直接命中沈藝的皮帶扣，金屬瞬間升溫到可以煎蛋的程度。
    "沈總，"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的航班動態像股市大盤一樣閃爍，"迪拜那邊刮沙塵暴了，你的轉機黃得比我前年買的比特幣還徹底。"
    沈藝的助理開始瘋狂戳手機查天氣，活像個被雷劈中的天氣預報員。
    機場貴賓室裏，冷氣開得像在保鮮屍體。沈藝盯著林晚亭墨鏡上流動的航班信息，那玩意兒比他辦公室的智能屏幕還高級。
    "所以，"他啜了口咖啡，味道像航空燃油，"你現在還兼職航空調度？"
    林晚亭的墨鏡滑到鼻尖，露出那雙總讓人聯想到某種貓科動物的眼睛："不，我隻是恰好認識你新雇的飛行員。"她抿了口香檳，氣泡在杯子裏炸開的聲音像微型爆炸，"他前女友是我跳傘教練，我們每周四在女子防身術課上互毆。"
    沈藝的助理發出被口水嗆到的聲音，活像隻漏氣的風箱。
    "別緊張，"林晚亭的墨鏡重新歸位，鏡片上突然映出蘇婷殺氣騰騰走來的身影，"你小姨子比航空管製難對付多了。"她說著調整了下鏡框角度，一道精準的反光直接射進蘇婷的瞳孔。
    蘇婷像被激光筆照到的貓一樣炸了毛："你再拿墨鏡反光照我姐夫試試！"她啪地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液體濺出來的軌跡像抽象派藝術。
    林晚亭慢條斯理地轉動腦袋，讓鏡片反射的光斑在蘇婷鎖骨上跳踢踏舞："這是自然光折射，受《憲法》保護的物理現象。順便說，你今天的粉底和脖子有色差。"
    "那你憲法管不管這個？"蘇婷突然掏出手機，手電筒功能全開直射墨鏡，強光經過鏡麵反射在天花板上投出個晃眼的光斑，引得幾位貴賓抬頭張望，活像一群被激光筆迷惑的鴿子。
    林晚亭非但沒躲，反而摘下墨鏡，用鏡腿輕敲蘇婷的手機："知道為什麽特工都戴反光墨鏡嗎？"
    "因為欠揍？"
    "因為——"她突然把墨鏡架到蘇婷臉上，"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你在偷瞄誰了。"鏡片後的蘇婷瞬間僵成雕像，因為她發現自己正直勾勾盯著遠處打電話的沈藝。
    豪華轎車的空調吹得人頭皮發麻。沈藝盯著後視鏡裏那輛陰魂不散的銀色跑車："跟了我們三個路口了。"
    跑車適時地閃了兩下遠光燈，駕駛座上那副墨鏡在夕陽下像兩個小太陽，讓人懷疑會不會把後視鏡烤化。
    "要甩掉嗎？"司機興奮得像動作片配角，手指在方向盤上彈鋼琴。
    沈藝歎了口氣："不用，她gps定位了我手機。"話音未落，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短信來自未知號碼：【下個路口右轉，那家中東餐廳的鷹嘴豆泥能讓你忘記婚姻煩惱。ps：墨鏡在手套箱】
    手套箱裏躺著一副嶄新墨鏡，鏡腿刻著小小的蝴蝶圖案，在昏暗車廂裏發著幽幽藍光，活像某種深海生物。
    餐廳露台上，月光給每道菜都打了層柔光濾鏡。沈藝把墨鏡推回給林晚亭："所以這是監視還是追求？"
    她正用鏡麵反射月光在桌布上畫光斑塗鴉，聞言輕笑："是攝影師的職業病。"突然用鏡片對準沈藝，"你看，現在你眼裏裝著整個月亮。"
    沈藝望向鏡片，看見自己縮小的倒影懸浮在銀月光輝裏，像個被裝進水晶球的小人。
    "知道嗎，"林晚亭轉動鏡片，月光在桌布上跳華爾茲，"古希臘人認為墨鏡是巫術道具，能偷走人的靈魂。"
    "現代人管這叫侵犯隱私。"
    "真掃興。"她突然摘下墨鏡，月光下的眼睛意外地清澈，像兩潭沒來得及下毒的泉水，"這樣滿意了？"
    沈藝怔住。沒有鏡片阻隔，她眼裏竟有幾分近似蘇晴的溫柔，這比反光墨鏡還讓人不安。
    下一秒，林晚亭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她剛拍的照片——沈藝錯愕的臉映在落地窗上，與遠處電視裏正在報道蘇晴花店新聞的畫麵重疊，構圖精妙得像命運開的玩笑。
    "靈魂沒偷到，"她晃著手機，屏幕光在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但這張能上《財富》雜誌封麵，標題就叫《新貴的兩麵人生》。"
    次日清晨，花店裏的報紙頭條《金融才俊夜會神秘女郎》配圖堪稱藝術——沈藝的身影模糊在玻璃反光中，而占據畫麵焦點的是桌上那副墨鏡，鏡片裏清晰映出遠處電視上的蘇晴。
    蘇婷氣得把報紙抖得嘩啦響："這女人連緋聞都要搞鏡麵反射！鏡麵反射！她怎麽不去當物理老師！"
    蘇晴卻盯著照片角落：那副墨鏡的鏡腿上，刻著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字母——sq，她的名字縮寫，小得像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窗外傳來熟悉的引擎轟鳴。林晚亭的跑車停在對麵，墨鏡反著晨光，像在對花店發送摩斯密碼。她降下車窗，變魔術般又掏出一副新墨鏡，鏡片在陽光下閃出彩虹光斑，精準地落在蘇晴的無名指婚戒上。
    戒指突然變得滾燙。蘇晴下意識地轉了轉它，金屬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個小號的、不會反光的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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